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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37:03 作者: 喪喪又浪浪
    近來比較常見的原因是,被盛悉風勾得不上不下,滿腦子黃色廢料,睡不著。

    當然最離譜的絕對是昨天晚上,他跟狗較了一晚上的勁,也不知道那蠢狗怎麼突然學精了,居然連最愛的羊奶都不肯多喝。

    *

    江開一躺下,盛悉風就睜開了眼睛。

    發呆地看面前的房間,所有的擺飾都蒙著暗夜灰色的濾鏡,正對著她的那面牆上,掛著數張球星海報,籃球的足球的都有,稍下方的幾層置物架則擺著大大小小的汽車模型。

    是個很典型的年輕男孩子的房間。

    江家從江開十歲起搬到這裡,他在這個房間住到高中畢業。

    她對這裡談不上很熟悉,婚前沒什麼理由進,婚後住的也少。

    萬籟俱靜,只剩黑人球星定格在跳躍投籃的姿勢,與她對視。

    一整個晚上的思緒紛飛,在她腦海里拼命亂撞,第二天早上天光大亮,那些翻湧的思緒終於漸漸平息,像落定的塵埃。

    她揉揉自己維持同一個姿勢太久而僵化的肌肉,輕手輕腳進去浴室。

    洗漱完畢,她回了趟盛家。

    「悉風回來了?」保姆來迎她,「家裡就一個錫舟還在睡覺,太太他們都出去了。」

    盛悉風笑笑:「阿姨你不用管我,我回來拿點東西。」她不動聲色地問起家人的行蹤,「他們都幹嘛去了?」

    「先生和錫京都去上班了,太太一大早就出去見你生日宴的設計師了,說是要溝通的細節很多,中午也不回來吃飯了。」

    「噢,好。」

    盛悉風出嫁後回家不算勤快,即便回來也多是飯點,完成任務似的吃頓飯,一度讓盛拓很傷心,半真半假抱怨過好幾次「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嫁了老公忘了爹」。

    她很少像今天這樣半上午就來,但這畢竟是她自己家,她愛什麼時候回就什麼時候回,保姆阿姨也沒多想,給她洗了點水果,就轉身忙活自己的去了。

    臨近中午,沈常沛回家,她從地下室乘坐電梯上來,就聽盛悉風不知跟誰打電話,語氣很興奮:「真的?那我今天晚上就過來找你!」

    電梯門開,母女倆面對面碰上。

    「悉風?」沈常沛詫異,「你怎麼回來了?」

    盛悉風先是跟電話那頭道別:「那先這樣,我一會再給你說。」

    掛掉電話,她笑著回答母親:「我回來拿點東西。蔡阿姨不是說你出去見設計師,中午不回來了嗎?」

    沈常沛心思在女兒方才那通電話上,簡單解釋「他們挺利索的,方案和現場模擬圖我看著都比較滿意」過後,就問:「你和誰打電話呢?我聽你說今天晚上要過去找ta。」

    「我室友……」盛悉風先下意識想糊弄過去,轉念,停頓一會,忽然整個人鬆懈下來,直截了當地說,「鍾爾。」

    沈常沛不常關注娛樂圈,從前也沒聽盛悉風提過這號人,所以她一時只覺得名字熟悉:「鍾爾?誰啊?」

    「是個女明星。」

    她這麼一說,沈常沛有點印象,但了解甚少,她拿出手機,搜索鍾爾。

    如同盛悉風所料,不到五分鐘,沈常沛抬頭,臉色非常嚴肅:「你要去哪裡找她?你們關係很好嗎?怎麼認識的?」

    盛悉風只回答了第一個問題:「泉市。」

    泉市深處西北內陸,距離申城一千多公里。

    沈常沛臉色徹底黑下來:「我不同意。」

    「不同意什麼?」盛悉風出奇的平靜,她甚至還笑了一下,「不同意我去找她,還是不同意我和她交朋友?」

    她從小就是個很聽話的乖孩子,即便偶爾違抗父母的意志,也明顯是心虛和害怕的,嚴重底氣不足,像這般理直氣壯、無所畏懼的情況,沈常沛22年來第二次見識,第一次還要追溯到她16歲跟著江開跑去國外看賽車比賽,事情敗露後的那句「我在伊斯坦堡,和江開一起」。

    當時沈常沛就很震撼,但後面江開攬下了所有責任,她便也自己安慰自己,想著也許是隔著話筒,才誤解了女兒的語氣和態度。

    隨著此時此刻親眼看到盛悉風冷靜到冷漠的模樣,沈常沛仿佛身臨其境,來到了6年前的伊斯坦堡。

    沒有風的炎炎夏日,驚心動魄的車賽現場,賽道上全力以赴的少年車手,還有看台上和母親叫囂的叛逆少女。

    是了,就是這個感覺。

    一模一樣。

    或許這才是她的女兒,她從來都不是溫順的小綿羊,她喜歡追求瘋狂和冒險,只是自己一直都不了解她。

    這對一個母親來說是世界觀崩塌的打擊,二十餘年的秩序被轟然推翻,比起憤怒或悲傷,沈常沛更多的是迷茫和恐懼。

    眼前這個她捧在手心裡的乖孩子,突然之間陌生得可怕。

    她懷著僥倖,仍試圖鎮壓:「我都不會同意。」

    可一個被壓制了二十年的彈簧要反彈,豈是她能阻止。

    盛悉風又笑了一下:「可我不需要你的同意。」

    *

    江開這一覺睡到中午,將醒未醒之際,他伸直手臂往旁邊摸索一下,沒有碰到盛悉風。

    正這時,房門被打開,有人走進來。

    他沒結婚的時候,於知南每次都不敲門就進他房間,說她她還理直氣壯:「你是我生的,我什麼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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