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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37:03 作者: 喪喪又浪浪
    但想到江開的境遇,她又覺得自己其實已經很幸運。

    那個暑假史無前例的漫長,再次見到江開,是九月的開學,她升到高二,而他復讀高三。

    他瘦了很多,但精神並不萎靡,三個月不見天日的監-禁並沒有消耗他的銳氣,站在人群里他依然矚目,舒朗挺拔,眼神明亮。

    瞧見她,他慢悠悠走近,嘴角帶著笑,一開口,還是最熟悉的吊兒郎當:「好久不見啊,盛公主——」

    尾音拉得老長,十足的欠揍。

    到這一刻,盛悉風才有一點真實感。

    難以想像吧,這個本該遠走高飛的人,居然要留下來,陪她度過高二時光。

    *

    在江開和盛悉風的襯托下,沈錫舟顯得格外懂事,格外讓家長省心,度過一個讚譽滿滿的暑假後,他如期開啟大學生涯。

    去機場前,他專門讓司機繞路到遠橋中學,跟那幾個傢伙告別。

    他和莊殊絕又吵架了,她不肯出來見他。

    只有江開和盛悉風來了,二人趁課間跑到校門口,站在伸縮門內,四隻眼睛裡全是眼巴巴的羨慕。

    「爺先走一步,享受自由自在的大學生活去了。」沈錫舟笑眯眯地看著他倆,難掩幸災樂禍,「你倆就繼續熬著吧。」

    雞飛狗跳三人組說了點有的沒的,沈錫舟趕盛悉風:「你先回去,我們哥倆還有點話要說。」

    又搞小團體是吧?盛悉風瞪他一眼,扭頭就走。

    本來還有點捨不得他的,現在她一點也不了!

    剩兩個男生單獨面對面站在一塊。

    「後悔嗎?」沈錫舟看著江開,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照樣不能跑賽車,還白白搭上一年復讀。」

    江開聳肩,語氣聽不出喜怒:「還好吧。」

    「算了,都這個時候了,說這些也沒用。」沈錫舟不提不愉快的話題了,二人閒扯一番。

    時間差不多,離開前沈錫舟進行最後的囑託:「以後我不在的話,幫我照顧著點莊殊絕。」

    江開懶懶點頭:「哦。」

    「還有……」接下來,沈錫舟干站著,有一會沒說話。

    江開明知故問:「什麼東西這麼難以啟齒?」

    沈錫舟笑罵一句,也不裝了,直言:「也幫我照顧盛悉風。」

    江開意興闌珊地揮揮手,然後邁開腳步走開。

    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照顧盛悉風,用得著幫沈錫舟嗎?

    第25章

    江開高復的這一年, 比所有人想像中都風平浪靜。

    從伊斯坦堡回來到開學將近三個月時間,江家成了一座死牢,除了隨時會爆發的爭吵, 就只剩死一般的寂靜。

    父母子女一場,本是最親的人, 卻被逼著當了仇人, 一個勁往對方心裡捅刀子,江開鬧過絕食,放過狠話, 也無所不用其極試過逃走, 離成功最近的一次,他是從三樓窗戶翻下去的,崴傷了腳,一瘸一拐走到的小區門口,被站崗的保安認出來。

    眼見著江開一天比一天瘦下去, 於知南實在心疼兒子, 態度有所鬆動,為此她和江邵也多有矛盾, 夫妻倆的關係一度降至冰點。

    一開學, 江家沒法繼續關著江開,開學第一天,日理萬機的江總親自開車, 和於知南一塊送兒子去的學校。

    一路上父子倆誰也沒說話, 直到江開下車之際, 江邵把他的手機扔給他, 冷冷沖他放狠話:「別給我在學校作死, 不然你信不信我給你把老師請到家裡來上課。」

    江家和校方早已通好了氣, 學校給江開安排了學校里對付問題學生經驗最豐富的老師當班主任,加高加固了四面的圍牆和鐵絲網,完善了學生請假手續的每一個環節,別說一個大活人,就是個蒼蠅都別想飛出去。

    但這只能保證江開待在學校里,卻不能約束他在學校里的行為,想也知道,一個被阻擋夢想、還經歷三個月囚-禁生涯的人心裡有多少怨氣,這點他在過去三個月已經充分演示過了。

    江開把手機塞到校褲口袋裡,以防接下來的話把他爸氣得又把手機要回去。

    「說這個幹嘛,搞得如果我不作死是因為怕你似的。」

    江邵氣得血壓直飈,要不是於知南拼命攔著,場面肯定要失控。

    但預想中江開大鬧天宮的名場面並未出現。

    他沒有荒廢學業,第一次月考交出年級第四的答卷;按時吃飯,慢慢長回假期掉的十幾斤肉;不當刺頭,與同學和平相處。

    甚至可能因為靈魂伴侶沈錫舟不在了,沒人和他狼狽為奸,所以他比從前還安生幾分,惹事的頻率大大降低。

    那一年裡,盛悉風和他的關係比從前十幾年加起來都要好。

    他們一起在異鄉經歷過冒險,共享過榮耀,也一起兜過草原的風,看過滿天的繁星,多少有點盟友間惺惺相惜的成分在。

    除此之外還有個重要原因:沈錫舟不在。

    雞飛狗跳三人組成立那麼多年,男女生雙方以討厭對方為榮、以喜歡對方為恥——至少明面上是這樣的,如今沈錫舟不在,三缺一,剩下倆人的心理負擔大大減少。

    果然啊,三角形才是最穩定的結構。

    接連不斷的喜報從學校發往江家,江家劍拔弩張的氛圍有所緩解,逐漸放鬆對他的戒備。

    先前,他逃掉高考還帶著盛悉風出國的事讓盛家心有餘悸,他被囚-禁的那段時間,盛悉風甚至不敢跟父母問起他,生怕惹得他們更加不滿,她有次還聽母親跟父親說:「國慶這孩子主意太大,野心也太大,不是能安安分分過日子的人,我不放心把悉風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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