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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37:03 作者: 喪喪又浪浪
她第二次說冷,江開伸出一隻胳膊到被子外,感受片刻,確認外面的溫度確實有點低,不知道是不是暖氣壞了。
他懶得下床檢查,只好由著她去了。
盛悉風沒睡著的時候,還能克制自己跟他保持距離,一旦睡著,本能便驅使她往他身上靠,四肢全貼了上去。
即便隔著睡衣,江開都能感覺出她手腳的冰涼,她不知足,腳往他褲管里伸,凍得他直接「嘶」出聲。
忍著把她扔下床的衝動,他不得已下床檢查,出風口吹出來的風是涼的,搗鼓了一會也不見好。
「暖氣好像壞了。」他回到床上,告訴盛悉風。
她含糊地回應:「那怎麼辦。」
江開說著「不知道」,不過沒再趕她,倆人離得那麼近,他很輕易就嗅到她呼吸間紅酒獨特的微酸香氣,問了句:「喝酒了?」
「嗯,你沒看見嗎?」
江開奇怪:「我看你幹嘛?」
盛悉風閉嘴,用不著他強調他有多不在乎她。
至於沒空看她的理由,江開回想一會,忍不住笑:「小孩真的很有意思。」
飯桌上他一直在陪小侄女玩,都沒怎麼顧得上吃飯,一大一小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分別的時候小朋友都快哭岔氣了,非要跟他一起睡。
從高中撞到他和蔡思婭一起吃飯開始,後面形形色色的女生,每一個都在證明著同一件事——他和沈錫舟小時候說的討厭小女孩,真的只針對她一個人。
她沒力氣搭腔,蜷縮在他身邊,很快便不滿足他周遭散發的那點微弱溫暖,她牙關都有點抖,終於還是求助他:「真的好冷。」
江開在幾秒的沉默後,深深嘆了一口氣。
極盡無奈。
盛悉風知道,自己又惹他嫌了。
別無他法,她強撐著坐起身,打算加點衣物禦寒,雖說她睡覺穿厚點就渾身不舒服,可那也比被他嫌棄好。
她做不到像小時候那樣明知被討厭還黏著人家不放,這些年她增長最多的東西不是身高,是骨氣。
頭腦暈眩,她抬手扶額。
等那陣眩暈過去,正要下床,餘光瞥到身旁模糊的人影也有了動作。
盛悉風回頭,黑暗中,他傾身探向她,拽住她的手腕。
再一個天旋地轉,他已經帶她躺了回去。
「睡覺。」他語氣是慣常的被她麻煩以後的不耐,但手上動作有一點體貼,替她掖好被角,確認不會有冷空氣從縫隙跑進去,然後環住她。
知道她衣著單薄,所以只虛攏著她,衣角摩-挲,並未和她挨得嚴實。
一如婚禮上神父宣布「你可以親吻你的新娘」時,只蜻蜓點水吻她額頭。
拋開別的不說,長大以後,江開對她一直還算紳士,能幫的都幫她,能扛的都替她扛,即便天經地義的便宜都沒占過她,就是口頭閒不住,總喜歡損她兩句。
男性的氣息和體溫像溫暖的海洋將她全方位縈繞,他的呼吸噴灑在她頭頂,也是滾燙的,很規律,一下一下拂過她的髮絲,無辜的不安分。
盛悉風忽覺酩酊大醉,腦海中混亂不堪,千萬頭思緒紛飛,難以梳解。
凍僵的肢體關節漸漸回溫,她維持著他擺好的姿勢,其實不太舒服,一邊手臂被自己壓著,很快就泛起絲絲麻意。
她一直沒有動,也沒放任自己立刻陷入沉睡。
不知過了多久,精神終於瀕臨崩潰邊緣,她稍稍變換睡姿,解救發麻的手臂,與此同時,輕輕把額頭抵到他肩頭。
說是需要一個支點去支撐自己也好,說想在這個又冷又熱的夜裡依偎著他睡去也好。
反正是他先抱她的,是他先跑來她房間睡覺的。
她充其量只是順水推舟。
沒想到他這麼淺眠,她一動,他也醒了。
「還冷?」他問。
盛悉風困頓不堪,過了一會,才小幅度搖搖頭。
江開一隻手從她背後挪開,在被褥間穿行發出窸窸窣窣的細微輕響。摸索片刻,拉住她蜷在身側的左手,掌心相接試她的溫度。
她的手在他手心襯成很小的一隻,柔軟到仿佛沒長骨頭。
不是第一次拉她的手,但仍詫異於這奇異的觸感,便沒鬆開,揉捏著把玩。
他對她的身體有種難以言喻的著迷,像小男孩對安撫巾的執念,手是如此,背也是如此,一旦沾上就容易上癮。
盛家千嬌百寵養大的福星,一雙手自是柔嫩細膩,唯有左手除大拇指外的四個手指,指尖覆著一層薄薄的繭,平時看不出,但摸得著。
這是十幾年的小提琴學習生涯留給她的痕跡。
盛悉風被他攪擾得睡不安穩,想抽手沒成功,帶著他的手一起推搡他胸膛兩下,抱怨道:「幹嘛……」
摸背好歹有個幫撓癢的由頭,摸手也得有,反正不能承認自己喜歡。
「還冷不冷?」他假意關切。
其實他怎麼不知道呢,她的手暖烘烘的,當然不冷。
盛悉風胡亂搖頭。
「到底冷不冷?」他非要煩她,心境和小時候和沈錫舟兩個人一起欺負她的惡趣味如出一轍。
「不冷不冷。」被吵的不行了,她終於不耐地說,頭一個勁往他懷裡拱,「你別說話了!」
好吧。
江開較小時候還是有進步的,見她真惱了,勉為其難放過她,但沒鬆開她的手,只是很偶爾才用拇指摩-挲一下,不影響她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