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似是故人來
2024-02-05 04:48:47 作者: 微涼維夏
童歡最近被眾人如臨大敵的態度搞得緊張兮兮,尤其陸翊坤操練起她的時候,嚴厲得仿佛她即刻要面對生死關口,就把那把「山鬼」帶在了身上,一走動刀敲在了門鎖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通完話了?餓了沒?」
童歡鼓著嘴坐到他旁邊:「陸哥,我快被你餵成豬了。」
陸翊坤捏了捏她軟軟的臉頰,感覺好像是比之前肉厚了些,很有成就感:「餵瘦了,有人回來要怪我了。」
童歡心不在焉地撥弄著花,揪著片小葉問道:「陸哥,你喜歡我吧?」
大概沒被人這麼直接問過,陸翊坤愣了好一會兒,才笑著說道:「對呀,但是……」
「但是……」
因為異口同聲的默契,童歡先笑了,然後靠著他寬厚的肩,一晃一晃地說:「但是當自家妹子那樣的喜歡吧。」
陸翊坤爽朗大笑,揉了揉她的頭:「我還以為我沒把握好分寸,讓你誤解了,幸虧沒那麼尷尬。」
說是這樣說,他的目光卻坦率又分外溫柔。童歡身邊一群堂哥,就童彥偉這樣的,已經算是最有哥哥相的了,最後竟是在陸翊坤這裡才真感受了一把被哥哥捧在手心裡呵護的滋味,她籠在陸翊坤能膩死人的眼神里,一時嘴快,話就脫口而出了。
「陸哥,你以前一定好愛你妹妹吧?我們倆真的長得那麼像嗎?」
陸翊坤的眼帘微微一垂,陷入了沉默,童歡自責地打了自己嘴一掌,知道自己問得唐突了。
「對不起,我……我就是嘴賤,你當我沒……」
「她其實不是我的親妹妹。」
「啊?」
大概是孤家寡人慣了,陸翊坤並不習慣傾訴這件事,不過他看著童歡似曾相識的臉,好像所有藏在心底的話在她閃閃發亮的大眼裡都打開了窗。
陸翊坤看向暮色中的遠山,眼眸里起了溫柔的霧,他好像又回到了十一二歲,山水依舊,竹樓尚翠,小妹嘟著肉乎乎的嘴,把小腳丫盪成兩條悠悠小船。
「我親生父母走得早,野長到七八歲才被人撿回去收養,養父很嚴厲,養母對我還不錯,但是工作也很忙,他家大兒子看我不順眼,總是帶人欺負我,整個家裡只有小妹一個人對我好。因為我去的那天,養父正要把她偷偷養的兔子丟了,我本來是筐住了準備餓肚子的時候烤著吃,她卻以為是我救了兔子,從那以後,她給我送她攢的糖、喜歡的小玩具,連最寶貝的風鈴都送到我房間來陪我,她對我……真的很好。」
被收養並不是他人生中多幸運的事情,他不過因為逞兇鬥狠被養父看中,成了家中幾個養子之一,說是養子,其實不過是替兒子豢養的手下。但是因為小妹,那裡有他為數不多的美好記憶,而小妹的離開,也是他畢生的遺憾。
「真沒想到,會看到你也有和人話當年的一天啊。」
童歡猛地抬頭,看到蘇睿風塵僕僕地站在暮色里,身後那幾點才亮起的夜燈仿佛都成了星光陪襯。
她不知怎麼,鼻子忽然有點酸,竟然生出了平時自己看偶像劇都會嗤之以鼻的扭捏來,很想甩臉子走人,只能用殘留的理智警告自己,別矯情別作。
沒想到蘇睿丟開行李,兩手一攤:「我以為我會有一個大大的擁抱。」
她的腿不由自主地就站了起來,結果滴答準確地撲入蘇睿準備好的懷抱,被他揉著腦袋錶揚「good girl」。
童歡只能裝作自己不過腿麻,起身伸了個懶腰,在陸翊坤壓抑的笑聲里,一股熱氣從腳底直衝到囟門。
哼!這條天天在她跟前秀恩愛還秀不夠的狗!
這條和主人一樣壞的臭狗!
她狠狠地吹了口氣,把額頭上的劉海吹得高高飛起,然後頭也不回地進屋去了。
「什麼時候回來的?」
陸翊坤回屋取了瓶水丟給蘇睿,他接住慢條斯理喝了小半瓶:「下午就到了,先去了趟專案組。」
「看來是想給個驚喜,還給失敗了。」
「你沒見她看到我眼睛都亮了?」
「你這個樣子實在有點欠打,不過看到你終於喜歡上一個人,會耍心眼會吃醋,老懷甚慰啊!」陸翊坤把手一揮,難得皮了很不符年齡的一下,「歡迎來到滾滾紅塵。」
「切——」
「嗯,連這聲『切』的調調兒都和三三很像了,有前途!」
有童彥偉這種以耍嘴皮子為人生樂趣的損友在前,蘇睿就當陸翊坤近墨者黑了,他懶得多說,忽然神色一正,問道:「風平浪靜?」
「是,風平浪靜。」
蘇睿的手又開始去揉Dirac的頭,沉吟半晌,眉頭越皺越深:「太平靜了反而不妙。」
被連斬了群英、孟阿婆兩條臂膀,王德正損失還是重大的,居然沒有任何反撲,這不符合他的性格。據觀察,王伊紋那邊也很平靜,每天由宋民生接送她上下補習班,連校舞蹈隊的排練都沒有缺席一堂。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吃飯去。」陸翊坤打了個響指,忽然一笑,「還是我自己去吃,給你們留個二人空間互訴衷腸?剛把人惹生氣了,不去哄哄?」
蘇睿搖頭,關於這點他對童歡倒是自認夠了解:「她不會那麼矯情,這種程度不用哄。」
果然話音才落,童歡已經躡手躡腳溜出來,準備把她未經主人允許就偷搬出來的躺椅給扛進屋,沒想到滴答熱情地撲到了她腳邊,害她被逮個正著,整個人貓著腰木在那裡,活像被點了穴。
「那個,昔雲潮氣重,我幫你搬出來吹吹風防潮。」
「你是不是忘了我看得到監控?」
童歡眼睛瞬間瞪成了銅鈴:「你偷看!」
「我光明正大地看。」蘇睿頓了一頓,「因為想看看你在幹什麼。」
他眼中波光粼粼,光影撲朔,說不出的迷人,童歡卻一口老血噴出來狀,完全沒按套路走:「大教授,你這樣我不習慣,還是像以前那樣比較好。」
蘇睿滿臉朽木不可雕的表情,看她抬躺椅的手臂都僵了,咳兩聲:「我說,你喜歡坐的話就放那兒吧。」
實木的大躺椅分量不輕,不過童歡平時搬桌椅搬得多,這點重量並不成問題,反而是小潔癖的蘇睿忽然和顏悅色地表示可以共享日常用品,讓她背後直發毛,一閃神椅子砸在了她腳背上,瞬間痛得一聲慘叫。
虧她以前總說童彥偉他們抖M,原來她也一樣,算命的猛然要走柔情路線,比櫻桃小丸子變御姐還可怕。
夜裡,因為蘇睿回來,童歡幫陸翊坤收拾他擺了一桌的電腦、資料,陸翊坤很喜歡看她小蜜蜂一樣忙前忙後的樣子,哪怕大多是瞎忙,他也在旁邊坐著笑得猶如老父親般慈愛。
童歡的手經過工作檯下方的抽屜時,驟然一縮,她又想起了裡面那兩袋資料,既然出於對蘇睿人品的信任,連和木也有沒有關係她都問出口了,這個歷史遺留問題也不過是小存疑了,她相信如果問的話,蘇睿不會隱瞞。問題是裡面還有陸哥的資料,當著他的面,到底能不能問?
身處昔雲這種緝毒一線小鎮,不知有多少關於一時疏忽而釀成大錯的故事,所以心大嘴快如童歡,任何可能與案情有關的問題上,她都秉承了多聽少說的謹慎原則,寧可憋死自己,也不能誤事害人,譬如陶金的真實身份,縱然親近如於衿羽,她都隻字未提。
所以,最終她也只是用指關節在抽屜上叩了兩下,沖蘇睿做了個鬼臉,而在燈下替Dirac梳理毛髮的蘇睿心領神會,戲謔地比了個嚇唬人的手勢,童歡便笑了。
這樣什麼都不用說,彼此就能懂的感覺真的不錯。
蘇睿現在想起童歡那次潛入偷看資料後的表現,依然覺得很好笑,當初是覺得她自己嚇自己好玩,如今既然心意已定,就該坦誠相待,不過事涉陸翊坤,他還是打了個簡單的手勢詢問了一下。
「我自己和她說吧,正好下午也開了頭。」
陸翊坤起身,大大方方把兩袋資料都拿了出來,並打開了一部分,童歡憑記憶對比了一下,發現又多了一些補充和標註。
「這些我個人,還有你和家人的資料,都是我交給蘇睿的,對不起,三三,我派人去查了你。」
陸翊坤拿起了童歡資料夾里那張扎著鬏鬏的黑白小照片,笑意柔軟了他硬朗的五官,但是他偶爾會有的那種既遠又清冷的孤獨感又出現了,仿佛他已經獨自走了很久的路,記憶里只餘下一丁點溫度,珍貴又模糊得唯恐一口大氣都會吹散掉。
「所以這不是我,是你妹妹?」
童歡以前總以為陸哥說她相像是帶了回憶光環,畢竟四五歲的小女孩五官沒長開,只要是大眼睛小圓臉,看上去都會有幾分相似。但是這張照片當初她也錯認成了本人,還很認真地回憶過,打小留童花頭的自己什麼時候扎過小鬏鬏,不過說破以後細看,就會發現照片裡的女孩比她瘦巧一點,眉眼更精緻幾分。
「對,我們都叫她珊珊,巧不巧?你們倆的名字都這麼像,但是她二十六年前就因為意外去世了。」
怪不得蘇睿再嫌棄她的小名,陸哥還是從一開始就跟著彥偉他們喊她三三,童歡看著照片裡的女孩,倍感親切神奇,仿佛平行時空里曾經出現過另一個她。
「我第一次看到你就在想,會不會珊珊沒死,她被帶走了,流落到F市被你父母收養。」
「可是我們的年齡都不對呀,我今年才二十五歲。」
童歡說完便恍然大悟,怪不得資料里關於她各個年齡階段都做了標註,還附有照片,連老爸老媽的同時期配套信息都是全的。原來,陸哥懷疑過她是三十出頭的女人啊,還委託蘇睿來做印證,這事想想覺得荒謬,但是知道了初衷卻讓人心疼又心軟。
所以童歡並不怪源頭,反而瞪向蘇睿,她就說像他這麼龜毛又矯情的人,當初怎麼會願意在七小住下來。
「所以,一開始你並不完全是為了彥偉才在七小留下來,還為了幫陸哥確認我的身世?」
「不錯,現在腦子轉得快多了,能舉一反三了。」
或許因為陸翊坤是以拯救者和指導者的身份,出現在蘇睿人生最狼狽的時刻、最脫序的階段,所以他們成不了像和彥偉那種能吹牛打遊戲還能推心置腹的朋友,但是,陸翊坤的重要性不亞於蘇睿身邊任何一個人。他對於蘇睿來說,亦師亦友亦兄,而且這麼多年有求必應、無微不至的照顧,值得他當初為了他去忍受隔壁那個亂七八糟的女人,最後還因禍得福了,不是嗎?
在童歡之前,蘇睿沒試過這樣事無巨細地去了解一個女人,朝夕相處間,格格不入也漸漸變成了求同存異,最終怦然心動。
「其實這種事你們不如直接問我,我會斬釘截鐵地告訴你,不可能。」
童歡確定自己幼時的記憶里,沒有陸翊坤提及的一切,除非有人篡改了她的記憶,不過這樣的橋段只適合出現在懸疑科幻小說。
她強大的記憶能力是天賦,也有後天加持,記事的年份比一般兒童要早,不要說日常相處過的親人,她甚至能回想起三歲時門口賣糖畫的爺爺喜歡穿什麼樣的衣服,隔壁家貓下了幾個崽,怎麼會忘記活生生一個人,一段往事。
陸翊坤點頭:「蘇查證完已經很肯定地告訴我,我的猜測絕不可能,即使是這樣,我也安慰自己不如當是輪迴轉世,把你當作能再活一次的珊珊,對不起,三三。」
當年他有心無力,留不住珊珊,現在卻可以守著這個丫頭,讓她活成最簡單、最快活的模樣。
童歡鼻頭一酸,把頭輕輕挨在了陸翊坤的肩邊。他幼時流離失所,少年生活艱辛,青年為錢搏命,最終掙下偌大家業,半生已過。他說自己親緣薄、人情寡淡,卻待蘇睿如長兄,連她借著幾分影子都得到他十足憐愛,雖然他總在透過她看向另一個小女孩,但他的關切是真的,拳拳護佑之心更是真的。
她笑著,萬般誠懇地又喊了聲:「哥。」
俗塵渺渺,天意茫茫,似是故人來。
該說的話都說破,所有的疑問都解開,童歡和蘇睿相處起來再沒有任何隔閡,兩人進入典型的戀人未滿期,就差一層膜沒捅破了。
倒不是蘇睿有賊心沒賊膽,也不是童歡樂於玩曖昧,而是王德正對和青寨合作的勢在必行,陶金在以身犯險,還有白秀雲的重病,小伊的自棄,樁樁件件一層層籠在頭頂,讓他倆很難就這樣你儂我儂渾然忘我地談起戀愛。
蘇睿雖然主張公私分明,也覺得等案子結了再正式確立關係會讓童歡更輕鬆,以蘇大教授骨子裡的自負來看,他是沒考慮過會被拒絕這件事情。
現在讓遠在歐洲的衿羽都牽腸掛肚的,是那群被再次轉移的女孩。正如黃鐘當初挑釁地提出疑問一樣,有兩個選擇擺在了專案組眼前。
一是全力偵破拐騙案,救孩子,或許還能一舉抓獲岩路這個翡國北部地區最大的中介和人販子頭子,但陶金的能力會受青寨質疑,甚至可能暴露身份。一是犧牲掉這些女孩,由陶金深度介入整條拐賣轉移流水線,並能完美交出投名狀,徹底截和王德正,成為青寨在德潶州的合作方。
以得失來講,當然後者更合適,成功的話能從根源搗毀拐賣團伙,能搭上青寨,可是讓一群小女孩白白做了犧牲品,於情於理都太殘忍。最終龔長海選擇在陶金不提供任何消息,官方明面上的行動也要雷聲大雨點小的前提下,暗中強力支持蘇睿他們像上次救衿羽一樣的「私人行為」,昔雲的搜查行動更是由派出所全權負責,專案組成員概不出面。
據出城錄像和芝苗的供詞看,女孩們應該都被轉移出城了,但盈城警方還是在全市進行了大範圍的搜索,一無所獲。
蘇睿在搜捕行動一開始,就建議童彥偉把重點投向山區。因為七小不止一個學生提過關於寨里女孩出國嫁人、打工的事情,而林斐然也說寨中不再講究族內通婚原則,有把女兒遠賣出境的情況。他們不在一片山區,不是一個民族,唯一的相同之處是貧窮、落後,又不約而同地出現了跨境女性人口流動,背後很可能有團伙在唆使、協調。
然而盈城周邊莽莽青山,僅昔雲一鎮就有邊境線近二十公里,山中百人村寨六個,其他小型村寨近三十個,一個個查下去費時耗力,距女孩轉移已經十餘天,人不是死物,還可以用毒品控制,在他們不知曉嫌犯相貌的前提下,如果孩子被分批分個人從各村寨疏散過境,並不是多艱難的事情。
這日童歡結了公眾號中的打賞金額,請示了張校長後,要去果蔬批發市場進購一批大米和豆類,童彥偉被龔隊放回來休息半日,就自告奮勇頂替了陸翊坤這個司機,追風留下來看門。蘇睿回來後可能受了涼,一直鬧頭痛胸悶,在屋子裡待得難受,乾脆帶Dirac一起出門,於是兩條狗還依依不捨了一下。
童歡常去採購糧食的那家店老闆姓趙,孩子以前也是在七小讀書,所以但凡學校來採購,給的都是成本價,童歡想買的紅豆貨不好,他還建議用黑豆替代了。
清點貨物時,童歡沖旁邊關門大吉的群英努努嘴:「同樣做生意,趙哥多實誠,你看群英,這麼大的門面,生意好得獨霸市場,非要去做違法勾當,人心不足蛇吞象。」
彥偉幫老趙把大米往推車上搬,時不時還要躲開Dirac的搗亂,氣喘吁吁:「有些人喜歡掙勤勤懇懇的踏實錢,有些人喜歡一本萬利吧,書上都說過那什麼百分之多少的利潤就敢踐踏法律什麼去了?」
因為頭痛站在門口透氣的蘇睿順口就把話接了下去:「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潤,就保證被到處使用,有百分之五十,就鋌而走險,有百分之百的利潤,他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就敢犯任何罪行。」
童歡聽得連連點頭:「誰說的?精闢!」
彥偉難得掉回書袋,積極搶答:「馬克思,《資本論》。」
蘇睿嘆口氣:「Thomas Joseph Dunning,《資本論》里是引用。」
童家兄妹對視一眼,啞口無言。
臉龐曬得紫黑的老趙笑起來特別憨厚:「我不懂那些大道理,不過我家婆娘都說,我們賺錢要賺得自己心安,給孩子積福,壞事做多了怕遭報應的。」
「譚群生意是做得大,嫌前面老婆給生的女兒,非得找個小年輕生兒子,他背地裡做這麼缺德的事,生兒子都怕沒屁眼。」對八卦女人們總是格外起勁的,老趙說得還算客氣,老闆娘就狠多了,「我聽說是譚群自己身體出了問題,他老婆王瑤才總懷不上老二,後面那小三不也沒懷上?譚群以前多不喜歡那個女兒,後面自己上趕著去討好。」
「你是說譚群身體有問題?」
蘇睿居然跟著八卦,他那張臉天生討女人喜歡,老闆娘立刻精神抖擻地抓了把瓜子分給他,兩人坐在店門口聊了起來,不過看他手在Dirac頭上揉來揉去,童歡就知道他一定又在懷疑什麼了。
「我家門面不就在群英老店面隔壁嗎?算是看著他家做起來的,譚群那人要不得的,一有錢心思就歪了,他沒離婚前有段時間我老聽他兩口子吵架,不止一次地聽到王瑤罵過,說是他自己生不出兒子。」
「你別老說人閒話。」
老趙人憨厚,看老婆說人家長里短說得口沫橫飛,站在一旁不好意思地直搓手。
「小童老師又不是外人,有什麼說不得的?我還聽他們店裡的人講過,譚群帶小三去琅國,想做人工授精,好像是國外能選性別吧?」
就是粗線條如童歡也聽出了其中的關聯,他們以前都在好奇,有沒有什麼地方和孟東勒、譚群、王德正都有關係?從表面來看,那兩人和王德正沒打過什麼交道,而生性多疑的王德正怎麼會放心把掉腦袋的生意都交到二人手裡。
童歡附到彥偉耳邊,因為著實討厭王德正這群人,不無刻薄地說道:「敢情王德正找的太監軍團?」
「你看那些太監反正近不了女色,也沒有後代,就會全心全意斂財,不是正合適?三三,你說我們要不要把蘇大教授跟老闆娘八卦的樣子拍下來?千年一遇啊!」
童彥偉嘴裡答得吊兒郎當,心裡卻想著琅國那家醫院只怕也涉毒了,需要深挖。
「和你說正事呢!」童歡目光一閃,「那王德正會不會也……」
童彥偉搖了搖頭,頓了一會兒才說:「之前不忍心告訴你,王伊紋被救出來後,我們抓緊時間在二醫院給她做了全身檢查,除了確認吸毒外,還懷疑她近期有流產史,而且手術做得不好,需要再清宮。」
童歡身體一震,原本戲謔的目光瞬間怒火迸發:「畜生!」
以王德正對小伊的占有欲,孩子不會是別人的,童歡想起康山錢包里那白月光般的小伊,心揪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