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2024-02-05 02:59:18 作者: 寂月皎皎
她的聲音雖低,唐天霄卻聽得明白。
她在指責他手段毒辣,心狠意狠。
過了這許多年,有時候他似乎還和少年時一樣沉不住氣。
他道:「你怎麼不問你那位好大哥做了什麼事,逼得朕不得不對付他?」
可淺媚夠著窗口的紫薇,摘了一叢花兒放到鼻尖聞著,卻是什麼香味也聞不著。
低頭看時,這種一眼看去艷麗得如火如荼的花朵,竟是由無數朵揉皺般的花瓣簇擁而成,連花瓣邊緣都是給絞碎般的鋸齒狀。
她索然說道:「皇上雄才偉略,英明果決,做事自有道理。我問與不問,也無甚差別。」
問與不問,無甚差別。
只因她問過或勸諫過,都不可能改變他的決定。
南雅意曾是他喜歡的女子,甚至直到現在他還是在意著她。
可他叫人把她軟禁於皇宮,絕對不是保護,而是牽制。
江山社稷跟前,果然沒有什麼是不可以付出和捨棄的。
唐天霄猶豫片刻,從背後圈了她的腰,嘆道:「如果可以,我願做到最好。可天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我只守著眼前能握得住的就是幸運。其他的……盡力了,也便夠了,不想奢求。」
他取過她手中給揉碎了的紫薇花,輕輕擲到窗外,那花便消失於黑暗間,連手指間都不曾沾惹些微花香。
而窗外,依然有千頭萬頭的紫薇在月色下明媚如錦繡。
可淺媚問:「只求眼前嗎?」
唐天霄笑了,「眼前,自然包括了未來,我們可以企及的儘量長久的歲月。」
他吻上她的脖頸,她卻思緒紛揚,終於忍不住說道:「莊大哥不會和沈度扯上關係。」
送信之人,顯然是沈家的人;而莊碧嵐、唐天祺甚至曾幫她從沈家所控制的刑部和大理寺脫困而出。
唐天霄沉默片刻,到底說道:「他厭惡沈度和沈皇后,但他心底只怕更厭惡我。何況,和沈度有約定的是交王莊遙。他便是另有想法,只怕也是不得不聽從父命了罷?沈皇后給我晾了一段時日,沈度也不安了,正邀約莊遙做好準備,一旦京中異變,即刻揮兵響應,以清君側!」
可淺媚道笑道:「想清的君側之人,不會就是我罷?我倒不曉得我現在這麼惹人注目!或者,有人刻意讓我引人注目來著?」
唐天霄柔聲道:「刻意也罷,不刻意也罷,只要我始終站在你身側,你又怕甚麼?」
可淺媚怔忡半晌,低聲嘆道:「我真後悔,我實在不該來和什麼親。想媚惑你也罷,想毒害你也罷,其實都只和所謂的江山有關,和我自己都沒半隻羊的關係。想著這怎麼也踩不完的泥淖都害怕,我何苦一腳踩進來抽不出身?」
「噢,事到如今,你還想抽身?」
「說說而已……」
可淺媚聽出擁著她的男子低沉危險的聲調,頭皮微麻,「我們北赫的少年郎雖多,可對我好時也難保不懷私心。」
其實還是在留戀她那些北赫的仰慕者了。
唐天霄怨恨,手指猶在她絲滑肌膚上流連,頭已俯下,張口在她脖頸前的胎痣上狠狠一咬。
可淺媚疼得尖叫,顧不得他手上的親昵,慌忙要將他推開時,他已飛快扣了她的雙手,扭到背後,不許她頑抗。
可淺媚掙扎不動,罵道:「你屬狗的?」
唐天霄低低道:「你屬貓,我當然只能屬狗,不然怎麼製得住你?」
可淺媚哭笑不得,道:「狗能制住貓嗎?貓想上樹,貓想上樑,狗攔得住?」
唐天霄道:「所以,只能把貓扣在地面上了!」
他又去咬那顆胎痣,卻不再用力。只聽他喃喃道:「咬下你這顆胎痣,也許我們下輩子還能在一起呢!」
可淺媚雙手被扣得無法動彈,恨得連連跺腳:「你不能咬別處麼?」
她的衣帶已然解開,外衫散落,飽滿的胸部隨著她的氣喘咻咻起伏著,淺紫的抹胸上繡一對鴛鴦交頸,在淺黃的燈光下恍若活了過來,似可聞昵喃情語。
鴛鴦輕輕滑開時,唐天霄如她所願,溫柔齧咬住鴛鴦下的旖.旎風情。
她便低吟,暈眩地仰起脖頸,讓本就玲.瓏的身軀更加凹.凸有致,極盡嫵媚地散發出輕盈而誘.惑的薄光。
唐天霄再鬆開她的手,她便不再掙扎。他那光滑的衣料觸過胸部的邊緣,都能讓她微微地顫悸。
唐天霄便微笑問她:「喜歡麼?」
她軟軟地伏在他懷裡,眸子格外地黑而大,卻是酣醉般的迷離,很老實地告訴他:「喜歡。」
他便抱起她,撩開隨風亂舞的輕帷,將她擁入金絲芙蓉帳中。
或許她真的可能是漢人,但她生活在北赫,早將北赫人的豪爽性情學了個十足,最初的羞怯之後,她對情.欲更多的是聽從自己的身體和情感的召喚。
唐天霄有時很可惡,但更多的時候卻能哄得她滿心歡喜。
——特別彼此的眼底除了對方別無所有時,仿佛他的一個笑容,一個動作,甚至一個眼神便能讓她心醉如飴。
看她非常默契地接納了他,在他的舒緩刮擦里伏枕低吟,唐天霄親著她耳垂壞笑:「滋味怎樣?」
可淺媚便半睜著水汪汪的眼睛答道:「很是可口。」
唐天霄愣神。
這丫頭把他當作糕點還是水果了?
可淺媚見他不動,卻著急了,一邊迎著他,一邊掐他的胳膊,「喂,我沒飽呢!」
「嗯?」
唐天霄完全不想說話了。
她分明就是把他當作了糕點或水果。
但對他來說,想要她飽其實一點也不困難。倒是她想餵飽他很是困難。
他對她的身體早已瞭若指掌,曉得該怎樣讓她在最短的時間內取得最大的愉悅,也曉得怎樣讓她最大限度地容納他,並不得不接受他的熱烈。
其實她是經受不住的。
尤其他換了個姿勢,讓她伏在衾上時,她哭得眼淚汪汪,一副梨花帶雨的可憐模樣,卻依舊宛轉於他身下,不曉得是在享受還是忍受。
只可惜了床上那隻新軟枕,被她蹙緊眉狠狠地撕著,待他最後一記重重楔入她體內時,竟被她嗚咽著撕裂了。
一床棉絮。
唐天霄喘著氣,在那堆棉絮中擁緊那無力趴著的滑膩軀體,終於能問她:「飽了沒?」
可淺媚擦著眼睛,幽怨地回答:「我真後悔,我實在不該來和什麼親。你看你多兇悍,若換了我們北赫的……唔……」
其實唐天霄不想親吻她,而是想咬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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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否認,這種滿蘊激.情的男女間特有的交流方式很容易磨平兩人間曾有的矛盾,至少也能磨得不至於那樣尖銳化;而性格里的稜角也會奇異地在彼此碰撞間模糊,不至於激烈到把對方傷害得體無完膚。
就如在某些時候,愉悅會把疼痛掩蓋,並因著眷戀愉悅而忘記疼痛一般。
幽清的別院裡,簾影篩金,簟紋織水,散亂著淺色小衣相擁而臥的兩個人,看來如此和諧寧謐,再看不出半點曾經的猜忌或猶豫。
他們的確相親相愛,以後也一定會相親相愛。
唐天霄看著疲憊不堪倒在懷裡睡著的女子,溫柔而笑,鳳眸清亮。
他為她牽過薄衾蓋住胸腹,又起身關上了窗,才躡手躡腳走回床邊,依然將她擁於懷中。
入秋了。
她年輕貪涼不懂照顧自己,他便不能不懂得照顧她。
雖然,從小到大他都處於別人的照顧之下,素來只管家國大事,不管生活瑣事。
可人的一生,若無一點例外,未免太過無聊。
她便是他的例外。
在帷外透入的淡淡燈光里,他久久地看著她安然的睡顏,心下也似安寧妥帖了,終於覺出一絲倦意。
他打個呵欠,正在迷迷糊糊快要睡去的時候,忽覺懷中人兒悸動了一下,忙定睛看時,只見她眉目顰蹙,神情苦楚,連嘴角都似在抽動著。
又做噩夢了?
唐天霄一摸她背脊俱是冷汗,忙扶她坐起,連聲喚道:「淺媚,淺媚醒醒!」
「滾開!」
可淺媚驀地尖叫,睜開眼便是狠狠一耳光甩了過去。
「啪!」
清脆響亮,把唐天霄打得一時懵懂。
可淺媚打完了,眼底的驚懼慢慢消散,無力地又倒回他懷裡,呢喃道:「天霄,我又做夢了!」
唐天霄抱住她苦笑:「沒錯,你做夢了,我挨打了!」
而可淺媚嘀咕完這句,便又閉上了眼睛,呼吸漸漸均勻。
竟若無其事地繼續睡去了。
如果她家沒給滅門,以她的放誕無禮,九族的人頭都不夠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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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可淺媚醒來,不但不記得打了唐天霄的事,連晚間給折騰的疲憊也忘了。
用罷早膳,她問:「今天還游湖嗎?」
唐天霄頭疼,摸了摸發脹的面龐,嘿然道:「不游湖。要不我讓卓銳陪著你在這邊繼續玩著,我在去荊山打兩隻狍子烤來吃。」
可淺媚自然眼睛亮了,「哦,我雖不會煮中原的飯菜,不過烤牛烤羊之類的再拿手不過。不如我跟著你去,烤狍子給你吃吧!」
不看她那雙灼灼的杏眸,光聽著清脆溫柔的聲音,還不知這是多麼賢淑能幹的好姑娘。
唐天霄想著昨晚她那鞭影下的血雨橫飛,將她上下一打量,道:「其實我真的很疑心你那些北赫好兒郎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你。除了我之外,當真有人敢要你嗎?」
可淺媚瞪得眼睛快如青蛙般鼓出來,唐天霄卻負了手,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如果她不想給一個人扔在這裡游湖,一肚子不滿意一定發作不出來。
果然,片刻之後,她已滿面笑容追了出來,關切地問道:「天霄,你晚上是不是睡得不好?我瞧你臉都睡得浮腫了,——咦,還是半邊浮腫。一定是側著睡的吧?要不,我幫你捏捏?」
浮腫?!
唐天霄欲哭無淚,毫無想法地默默從卓銳手中牽過馬匹。
可淺媚更不用他吩咐,急急找了自己的馬匹,狗腿般跟在他身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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