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2024-02-05 02:59:18 作者: 寂月皎皎
當下香兒、桃子過來,把她扶到軟榻上臥了,垂下簾帷擋了,方才喚太醫進來。
兩名太醫進來,只聽繡了綠葉紅花的折枝木芙蓉天水碧絲帷後,有女子吃吃的輕笑和男子的低語悠悠傳出,忙上前見了禮,站在一邊不敢則聲。
香兒扶出一隻尚有累累傷痕的手來,搭於案上,又用絲帕掩了,讓太醫聽脈。
兩名太醫輪流聽了,商議一番,才回道:「淑妃娘娘玉體漸痊,只待指上傷疤癒合,便再不妨事。臣等前兒開的藥,若高興可以再吃一兩日,若嫌苦了,就此不喝了也沒關係。」
正待告退時,絲帷忽然一動,卻是唐天霄撩開一角叫住他們:「且別走。朕問你們,不是說有兩根手指骨頭受了傷,日後還能照舊彈琴使鞭子麼?」
太醫一見裡面之人是唐天霄,忙又跪地見了禮,才答道:「近日不宜太過用力,但再隔一兩個月,便是使鞭子應該也不妨事了。」
「哦!」
唐天霄摩挲著她的手指,用指尖的繭意為她緩和傷口癒合時的刺癢,向她笑道,「你還可以拿了鞭子打人呀,看來這夾棍上得還是輕的了!」
的確輕了點,連太醫都清晰地看到,唐天霄話音剛落,另一隻受過傷的手貓爪一樣飛快探出,不客氣地撓到至尊無上的大周皇帝手背上。
幾道清晰的淺紅痕跡划過,唐天霄卻只向帷內那人溫存而笑,親昵的神情分明只將這樣的大不敬當作了愛侶間的嬉戲。
太醫相視一眼,忽又上前稟道:「皇上,臣等為淑妃娘娘診脈多次,發現淑妃娘娘身體還有一處不妥,不知當不當講。」
唐天霄怔了怔,道:「難道她活蹦亂跳的,還會有甚隱疾?講來聽聽。」
太醫道:「不是隱疾,而是頭部受創引起的腦部瘀血。臣等數人議論了多日,一致認為這類瘀血可能會讓淑妃娘娘玉體違和。」
「頭部受創?」
唐天霄納悶了,「淺媚,他們誰打你頭了?」
可淺媚搖頭道:「沒吧?倒也沒覺得頭疼過。」
太醫忙道:「淑妃請往遠里想。應是多年前的舊傷了!」
「啊!」
可淺媚打了個寒噤,忽失聲道,「難道是五年前那團瘀血還沒化了?」
「五年前?」
唐天霄掰著指頭,「你十二歲吧?那時候你在哪淘氣了?」
可淺媚的臉色不大好,乾笑道:「沒淘氣。那一年可燭部被大菀部偷襲,我爹娘也許還有祖父叔父什麼的,上千的族人,全死光了。我不曉得我是怎麼活下來的,醒過來時給北赫李太后的人救了,一身都是傷,養了三四個月才好。當時北赫大夫也說我腦中有瘀血,我昏迷的時候都擔心我活不了。」
唐天霄也聽過她這段經歷,卻不曉得她受過這等重傷,忙問:「難道不曾用化瘀之藥嗎?」
「用過,當時曾吃了好多天化瘀活血的藥,開始還不妨事,後來幾乎每天都在做噩夢,還連著好多天發高燒,七……哦,我母后便讓暫停吃那藥,這才緩了過來,從此再也沒有理會過。這些年一直好好的,我還猜著是不是我常年習武,瘀血早就自己化了呢!」
唐天霄鬆了口氣,太醫卻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了:「那瘀血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臣等遇到過類似傷情的,即便能僥倖存活下來,多半也會成為痴傻之人。看來淑妃娘娘福大命大,才得上天庇佑呀!」
唐天霄皺眉道:「淺媚,你真的從沒感覺過不適?」
「沒有。」
可淺媚隨口答著,忽然又躊躇,「不過……」
「不過什麼?」
可淺媚臉色有點蒼白,不太情願地回憶起那段經歷:「受傷之前所發生的事,我好像全忘光了。我甚至連爹娘的模樣都已經想不起來,連北赫話也不會說了。他們說救醒我後我就和瘋了一樣,眼睛和兔子一樣總是紅著,一直只知道要報仇報仇報仇,誰見了我都害怕……」
「不過我連這事都記不大清了,每天好像都在做噩夢,總是在給很多人追殺,四處是血,火,和慘叫……後來太后借我五千騎兵,讓我報了仇,我才慢慢恢復過來。只是十二歲之前的事,再也沒能想起來過。完全清醒過來後,我都想不明白我當時哪裡來的那麼深的恨,砍起仇人的腦袋來比切蘿蔔還輕鬆,看他們腔子裡噴出血來我興奮得發抖……」
她的目光飄浮著,生生地打了個哆嗦,顯然也不願意回憶那段連她自己都覺得陌生的恐怖經歷。
唐天霄久歷沙場征戰,見慣血雨腥風,也已聽得有些脊背發冷。
他緊握她的手,低嘆道:「朕就說怎麼沒聽你提過小時候的事呢,原以為是怕提起死去的親人傷心,卻原來……」
他抬眼望向太醫,「這瘀血若不除去,打不打緊?」
「這個,臣不敢妄下論斷。若淑妃保持目前這種狀況倒也不妨,但萬一瘀血轉移到別處,那可就……」
「若再用藥,會不會再次做噩夢、發高燒?」
「這……根據淑妃娘娘所述,她所做噩夢,應該是瘀血鬆動後回憶起部分被滅族的情形,太過驚恐緊張所致。如今時日久了,淑妃娘娘又已報了仇,若能保持心情愉悅,便是再回憶起當年情形,也不至於反應太過激烈。」
唐天霄便沉吟不語。
那段陰暗的日子紛至沓來時,可淺媚仿佛光想著便疲乏得渾身無力了。
但她道:「開幾帖藥先吃了試試罷!若再做那些見鬼的夢,我不再吃藥就是。」
太醫應了,等了半晌,見唐天霄未駁回,也便恭謹告退,到外面開藥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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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可淺媚的神色還是不曾恢復過來。
唐天霄猶豫道:「若你實在很怕想起那段日子,就別吃藥了吧!給人滅族……嗯,其實不如想不起來的好。李太后讓你斷了藥,應該也是這意思。」
可淺媚攬了他脖子,愁眉苦臉道:「哎,可如果不吃藥有一天變成傻子怎麼辦?到時讓皇上老是對著個傻子,大概比蹲大獄還難受吧?」
唐天霄忍不住又撓頭皮,嘆道:「傻了也沒什麼不好,把你直接鎖在宮裡,也免得你一張嘴一根鞭總想著惹是生非呢!」
可淺媚卻無心調笑,出了片刻神,忽道:「其實我真的很想記起父母長的什麼樣。後來我問過很多人他們的模樣,卻都只記得我父王是個很高大英偉的男子,凹目鷹鼻,騎術精奇,箭術高超,可惜根本沒人記得我母親是什麼樣的。我長得並不像父親,很多人猜我母親可能是個很漂亮的漢族女子,才會生了我這麼個模樣的女兒來。」
「我想也是。就是北方的女子也沒幾個有你這樣纖巧的個兒……」
「哎,如果太醫的藥能只讓我想起和父母家人快活的事兒就好了……不然看到別人一家子和和睦睦時,心裡總是覺得空落落的。」
她說著時,忽覺出唐天霄撫著她腰肢的手掌漸不老實,忙推他道:「喂,這是白天……」
「今晚我要去明漪宮,只能白天陪你了。」
可淺眉聞言,牴觸之意更濃,「你……我不希罕,你慢慢陪你的那些皇后、貴妃去吧!」
唐天霄嘆道:「你既曉得我心思,還說這些醋話做甚?」
可淺媚的推拒不覺失力,衣帶便被抽開,單薄的絲緞衣衫滑脫至肩下,然後便某人靈活的手指輕易挑開,袒露出春色無邊。
滾.燙的舌尖帶著濕意由她的唇一路往下滑動,所過之處,毛孔聳然張開。
她低吟著去扯他的衣帶時,他誠摯地說道:「太醫說,吃他們開的藥,最好保持心情愉悅。」
心情愉悅,是這意思嗎?
他的手指沿了她背脊的曲.線緩緩往下游移,熟練地滑落,輾轉著,逗弄著,似是愛.撫,又似是蹂.躪,讓她顧不得去領會太醫的意思,只在他有力的鉗制下失控地掙扎著,偏偏又攀緊了他的臂膀迎.合著,喘息越來越濃重,眸光氤氳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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