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踏歌(3)
2024-02-05 02:56:10 作者: 素光同
夏林希掛好擋位,神經繃得很緊,又聽蔣正寒問:「你的科目三,什麼時候補考?」
「十五天之後。」
「來得及。」
「可是我緊張。」
「練多了就好了。」
夏林希沒有掛到四擋,便開始踩腳剎,踏下了離合器,最後停車熄火。她雙手握著方向盤,身體略微靠向椅背,有一種排斥駕駛的感覺。
蔣正寒見狀,乾脆解開安全帶,一手扶上擋位,打算全程代勞,以便幫助她適應——這一回跑下來,確實比剛才好一點。
接下來的十天裡,他們兩個早出晚歸,經常在附近一帶活動,蔣正寒剛開始還會引導她,到了後來漸漸放開了手。
科目三考試當天,夏林希給蔣正寒發微信:「祝我考一百分。」
他回應了鼓掌的表情。
鼓掌仿佛應驗了一般,當天上午的科目三考試,夏林希順利通過。不久之後,科目四接踵而至,當然算不上很難……完成這一連串的考核,她覺得駕照在向她招手。
她滿心雀躍地跑去找他。
8月的江明市,酷暑炎熱一如往常,太陽好似一輪火球,把地面烤得滾燙。好在近來颱風過境,連續幾日降下暴雨,沖刷了醞釀已久的悶熱。
雨後天晴,復聞蟬鳴。
蔣正寒家裡沒有人,他的父母因事外出,留下他一個人看家,然而父母尚未返程,他卻瞧見了院門外的夏林希。
夏林希跨過門檻,蔣正寒關上了院門。
最後一道風溜過門縫,飛快地帶起了她的裙擺。
在蔣正寒的房間裡,他一手拎來一把椅子,放在了靠近書桌的位置。夏林希走近幾步坐下,裙擺落到了膝蓋以上,再往下是一雙纖長又雪白的腿。蔣正寒覺得,他不應該過度關注,必須要轉移注意力。
他問:「你們什麼時候開學?」
很正經的問題,充分掩蓋了他的所思所想。
夏林希道:「8月底,很快就要開學了。」
她一手撐著腮幫,翻閱面前的筆記本,筆記本原來是她的,高考之前送給了蔣正寒。
「軍訓長達三個星期,」夏林希接著道,「9月底的時候,才能步入正軌。」
比起嚴格的軍訓,她更擔心被陽光曬黑。
蔣正寒坐在她身邊,看向了一旁的電腦屏幕,伺服器正在運行代碼,完成新一輪數據分析。數據也是他從網上摘下來的,他並不確定是否能一舉成功。
他打開瀏覽器窗口,在搜索欄鍵入字符,查詢和軍訓有關的信息,當然不是他的學校,是夏林希的學校。
夏林希把椅子往前挪了一點,和蔣正寒的距離變得更近。
她的手背碰到他的手臂,第一感覺是皮膚很硬——但是皮膚怎麼會硬呢?所以她抬手摸了一下,果然實踐出真知,她後知後覺地想通了,大概是因為有一點肌肉,因此摸起來會比較硬。
學車的時候她就想這麼做,當下他們身旁沒有別人,只有雨滴敲打台階的聲音,她覺得自己膽大包天。
蔣正寒敲鍵盤的手指一停。
他偏過頭看她,她立刻紅透了臉。
她結結巴巴道:「我不是故意的……」
蔣正寒扣上筆記本,不假思索答了一句:「我更希望你是故意的。」言罷他也伸出手,打算牽住夏林希。
夏林希當即站起身,走向另一個地方。
地上放著工具箱,她並未發覺,直至腳下一個趔趄,差一點往前摔倒。幸虧前方有一張床,她雙手撐在上面,哪一處都沒有磕到。
夏林希剛剛走過來,是為了打開電風扇,誠然今天下了一場雨,但她覺得有一點熱。可惜蔣正寒並不知道她的想法,走到一旁扶了她一把。注意到夏林希所處的位置,他心中一陣胡思亂想,並不容易克制。
她的裙擺滑到了腿側,自己當然有所感知,所以漲紅了一張臉,隨即伸手把裙子往下拉。
蔣正寒道:「已經看見了。」
其實並沒有。
他說這樣一句假話,是為了讓她繼續臉紅。
果不其然,夏林希聞言驚呆了,好半晌才扯開被子蓋上雙腿,憤憤不平道:「那你也不能告訴我。」
蔣正寒緩慢走近一步,忍不住拉上了什麼——他拉上了厚重的窗簾。完成這一點還不滿足,他又反鎖了自己的房門。
室內一霎昏暗無光。
夏林希抬頭看他,自覺有些不對勁,反而更往床里退。這一刻她忽然想到,她即將年滿十九歲,有些事情是不是可以做了?
不不不,還是太早了。夏林希滿心排斥。
蔣正寒與她恰好相反,覺得如果不做點什麼,再過一會兒可能會忍出病。但他並不知道要做什麼,高中之前他的壓力很大,每天的瑣事都忙不過來,沒有時間消耗在別的地方。
他和夏林希說話,經常令她感到害羞,蔣正寒汲取經驗,好比調試出錯的代碼,總結能讓她臉紅的句子,他時常從中選用幾個,然後觀望她的不好意思。
然而目前,蔣正寒又認為,語言的力量,終歸比不過行動。
他拉開被子,目光掠過她的一雙長腿,其實她的腰也很細,胸前同樣發育完好,鎖骨漂亮又精緻。他這麼打量太過放肆,不過他思考片刻之後,依舊放肆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
他把她壓在了身下。
暴雨結束不久,水霧涼氣被窗簾擋住,他覺得房間裡分外燥熱。
夏林希拽緊了整潔的床單,和他毫不避諱地對視。她總算明白了一句話,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時間一長總要出事。
「你想幹什麼?」她問。
蔣正寒回答:「我也不知道。」
這是實話。
夏林希並不相信,她就這麼看著他,想讓他感到羞愧,然後當場放開她。
結果蔣正寒卻說:「你的眼睛很漂亮。」
一句真心實意的稱讚。
夏林希道:「彼此彼此。」
蔣正寒笑了笑,低頭親她的臉頰,他緊緊扣住她的手腕,防止她反抗。實際上她確實反抗了一下,不過只是表面上的掙扎,沒有一點辦法逃脫他。
夏林希在心底質問自己,是不是有一點喜歡現在這樣……
不不不,她不喜歡,她是一個矜持的人。
所以她說:「你親夠了就停下來。」
蔣正寒仿佛沒有聽見,吻她的臉頰和下巴,也在唇邊輕點了一下,原本打算繼續深入,卻聽見夏林希道:「你再這樣,我要咬你了。」
蔣正寒給出了這樣的答覆:「你剛才不也摸了我?」
夏林希委屈至極,自覺吃了大虧:「我剛才摸了你一下,你現在親了我多少次?」
蔣正寒覺得她言之有理,他一向是一個講道理的人,因此硬生生停了下來,甚至放開了她的手腕。
夏林希馬上去撓他的腰窩,她心裡什麼也沒想,不過認定了要報復回來。哪裡知道蔣正寒一點也不怕癢,他順勢握住了她的手腕,一個用力又將她拉近。
夏林希原本穿著拖鞋,鞋子早就不翼而飛,她半跪在床榻之上,試圖站起來跑掉:「你又賴皮,你就應該躺倒,像我剛才那樣,不然多不公平?」
「你想要多公平?」蔣正寒把她圈緊,抱著她一同倒下。
床上原本極其整潔,被子迭得方方正正,然而此時此刻,被子散亂在了一旁,床單也皺出了褶子。夏林希依然不甘心,她拽緊了蔣正寒的上衣,使勁向上那麼一拉,他的眼神都變了。
很好,總算扳回來一局。
夏林希心中滿意,低頭去看他的衣衫,然而她瞧見了——腹……腹肌。
六塊還是八塊,她沒有看清。不是因為不想看,是因為不敢看。
夏林希做賊心虛,馬上扯好他的衣服。她往前貼近他的胸膛,也沒有再瘋再鬧,安靜得非同尋常,也乖巧得非同尋常,好像回到了划船那一日。
她說:「你年紀輕輕,練得不錯。」
蔣正寒道:「體力活干多了。」
這麼一說完,夏林希有一點心疼。
所以她馬上接道:「以後不用這麼辛苦了。」言罷,她打算爬起來。
「別動,」蔣正寒埋首在她頸窩裡,說話的聲音比平常低啞,「什麼地方硬了。」
夏林希如遭雷劈。
對的,她是懂一點,多虧了孟之行那本書,她在暑假裡多加鑽研,再也不是從前的夏林希了。她明白了人類繁衍的奧義、種群生生不息的秘密。
她輕聲安撫道:「過一會兒就好了。」
蔣正寒「嗯」了一聲,然後又親了她一下。
天近黃昏之時,蔣正寒迭好了被子,重新收拾了床單。他抬手把窗簾拉開,夕陽的餘光恰好照進來。
夏林希站在鏡子前,從她的包里拿出一把梳子,對著鏡子梳理長發。手機鈴聲響了幾遍,都是父母在催促她回家。
蔣正寒送她出門,一直送到了三岔口,他攔下一輛計程車,給了司機五十塊錢,然後目送她離開。
雨後的街區遍布積水,他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望見天邊掛起一道彩虹,彩虹的倒影斑駁又朦朧,盡數映在大大小小的水坑中。
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一聲,蔣正寒解鎖屏幕,收到夏林希發來的消息:「你看啊,天上有彩虹。」
蔣正寒道:「我看見了。」
夏林希秒回:「是不是很漂亮?」
蔣正寒想了想,很快答了一句:「沒有你漂亮。」
夏林希發出一個滿地打滾的表情。
蔣正寒沒明白她為什麼要打滾,可能是他的心態不夠端正,他聯想到了今天下午,床上發生的那一幕——他們好像一起滾了片刻。
滾完之後要做什麼,他有一個模糊的認知,但是並不清楚明晰,不過踏進大學校園以後,他領悟了完整的過程。
8月的末尾,夏林希的父母陪著她北上,他們把女兒送到了大學以後,方與她揮手告別。
而在9月下旬,蔣正寒獨自來到了北京。
夏林希剛好結束軍訓,萬幸沒有被太陽曬黑。她掐著日子等待蔣正寒,每過一天就劃掉一天,如今這一天終於來臨,她跑到了北京站去接他。
彼時正是早上七八點,也是交通運輸的高峰期,北京站外一片喧鬧嘈雜,偌大的廣場上人來人往,每一個人都很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