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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39:18 作者: 扇景
「都過去了。」
在她眉心處印下虔誠一吻,趙修衍捂住她含著心疼與悲憫的雙眸,「瑟瑟,再多陪我一段時日就好。」
再無法更改的死局,哪怕他日日醉酒悵然也無濟於事。
比之塵埃落定的前路,比之蓄勢將傾的明朝,他更在意眼下仍在身側的她。
即便只此今夜,只此良宵。
滿目黯暗,偶有微弱燭火漏過指縫,流泄入她眸中。
阮瑟握住趙修衍的手腕,頗覺奇怪地反問,「趙修衍,你要離京?」
不知是早有預感,還是這一剎那的福至心靈,她急急追問道:「是不是邊關又出了事?」
「是西陳嗎,還是南秦?」
稍稍挑眉,趙修衍鬆開手,半覺好笑地搖頭,「都不是。」
「立冬後皇兄要去臨川行宮,朝中事忙,我或難以再得閒。」
「只能請雲朝公主再多撥些時日,多陪本王片刻。」
抬眸打量許久,見他不似在說假話,阮瑟忽的松過一口氣,旋即哭笑不得地應道:「京中無事,我們再別院多住一段時日也好。」
躺入他溫熱懷抱中,她勾纏著腕間的菩提,「你前幾日還要去習練騎射,不准反悔。」
「不反悔。」
「我求之不得。」
趙修衍止住懷中人不住煽風點火的動作,無奈失笑,「夜色不早,你今日本就疲累,該安寢了。」
「明日若還想去馬場,就快些闔眼。」
見他半點不入計,阮瑟面上的羞赧愈甚。
沒好氣地瞪了趙修衍一眼,她收住自己久顯青澀的美人計,一把拽過被褥又蓋好。
被角壓得不算嚴實,半遮半留在趙修衍腰上,阮瑟也懶得再理會,面對著他從風如服地闔眼入睡,再不與他多說一句話。
許是連日籌謀,今日又與孟容瓔往來交鋒,她本就已經疲倦至極,不多時便沉入睡夢,安然恬靜。
察覺到阮瑟輕淺綿長的呼吸,知她已經熟睡,趙修衍緩緩放手,好教她枕上臂彎,擁她入眠。
同床共衾,再追憶已是多年前。
輕手撥開垂在阮瑟臉頰上的髮絲,他掌心微收,傾身緩緩地吻上她唇畔,虔誠而珍重,稍縱即逝,「瑟瑟,等你再回心轉意。」
等她真的安然,再度願意依賴、託付於他時,他定不會再放手。
而非似今朝這般,兩相糾纏又不甘,清醒又自欺,更添悲懷。
**
翌日。
玉帷輕垂,將明亮天光拒之外帳外,更顯得床榻昏沉,不辨今夕何時。
這一夢睡得昏沉,阮瑟睜眼欲醒時,迷濛間只能看到眼前一片白衣,似有若無的迦闌香縈繞在鼻端,淺淡又熟稔。
她下意識伸手,搭上趙修衍腰際,疑惑脫口而出,「趙修衍,今日是休沐嗎?」
尋常時候,她醒來時趙修衍早已離開,入宮上朝。
守在她身邊的多是丹霞。
「不是。」
趙修衍放下手中書,屈指輕捏著她臉頰,提醒道:「今日答應了你要出府,早朝耽誤幾次也無妨。」
「皇兄在宮中就好。」
經昨日一事,或是連趙修翊都無心早朝。
他在與不在,的確無妨。
「快到巳時了嗎?」
探目掃向玉帳,層疊遮掩之下,阮瑟分辨不出時辰,轉身闔眼,一邊問道,一邊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困意倦意都寫在她臉上,再是明顯不過。
「巳時,尚未過半。」
疲倦霎時全消,阮瑟倏然清醒,還以為是她自己聽錯了。
驀地起身挑起帳幔,有明烈天光爭先恐後地湧入,無一不再提醒著她此時已經日上三竿,不是再能貪睡的時辰。
她從來沒有一次醒得這麼晚。
更何況,她而今還覺得疲倦難消,甚至還想再補眠。
眼前半敞的帷帳被身後人合上,「今日無事,還能再小睡一會兒。」
聽著趙修衍很是好心的提醒,阮瑟回身,嗔怪他一眼,「再睡都要午膳了。」
「昨日明明應過我,要去馬場習練騎射。」
「這個時辰,等我們到了馬場都要臨近黃昏了。」
無理取鬧一般,她探手在趙修衍腰際淺掐一下,「總不能今夜就留在那邊。」
「那邊有後苑,也可以。」
以免她再亂動,趙修衍握住她的手,順勢將人擁入懷中,輕吻著安撫道:「再睡一會兒,等午後我們去國清寺。」
「在息州時你曾說想去祭拜母妃,今日陰差陽錯,恰是正好。」
臥在趙修衍懷中,阮瑟學著他從前的模樣,不甚安分地繞弄著他的發尾,「可是祭拜惠妃,不是應該去皇陵嗎?」
怎麼又要去國清寺?
時常相見,或是方丈都覺得繁瑣。
「皇陵太遠。」
「等到冬至得閒後我們再去。」
趙修衍面不改色地胡言亂語,抱著阮瑟重又躺回床榻,蜻蜓點水一般的吻從眉心綿延至耳側,流連唇畔,「瑟瑟,再陪本王小睡一會兒。」
阮瑟本就睏倦,而今又枕著他溫柔低沉的話音,時不時再回應一聲。
不消十句,她便又入了淺眠,逐漸沉入睡夢。
再次轉醒,窗外已日上中天,曬得枝葉都隱隱枯黃。
阮瑟扶額,半摻懊悔地撐起身子,掃向床榻另一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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