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頁
2023-09-05 15:39:18 作者: 扇景
易地而處,甚至謝嘉景亦是如此。
起身拂落月色投落的滿懷冷意,他將酒盞推還向謝嘉景,「你知我知。」
「我知道。」
謝嘉景明曉他的意思,頷首應聲,低眸望著平靜酒液,心緒早不知飄往何方。
直至趙修衍離開前院,他驀然長嘆一聲,望著離開前院的徑路,呢喃自語,「可我竟捨不得。」
哪怕明知是錯,是糾纏。
是恨海情天,是他踏不過的業火。
「或許吧。」
謝嘉景晃晃悠悠地起身,甫一踏出前院,隨從忙上前扶著他,低聲問詢道:「公子,您還要去燕歡樓嗎?」
擺手,他隨意拋擲開酒壺,一聲清脆的碎瓷聲中,傳來他不甚清醒的話音。
「回長公主府。」
**
玉芙苑內。
睡意迷濛間,阮瑟仿佛察覺到有人橫抱起她,緩緩邁步。
短暫的騰空與不安後,便是臨睡床榻的安穩與愜意。
下意識地舒展身子,輕嗅著熟悉的迦闌香,她含糊啟唇,音聲中裹挾著濃沉倦意,「趙修衍,這麼晚了……」
「你怎麼還過來……」
回到玉芙苑後,她閒來無事便彈弄琴弦、填補著古琴譜。
在她迷糊入睡之前,已臨近亥時。
而今或已是月上中天。
他竟還要過來。
也不覺路遠。
阮瑟不甚清醒地想著。
紛亂蕪雜的思緒盤亂在心間,只驅役著她隨性而為。
「我不來,怎麼知曉你竟伏在几案上入睡?」趙修衍低聲打趣著她,鳳眸中笑意淺淺。
「既答應過你,不會食言的。」
一手輕拍著她纖薄的後背,他聲音低沉,喚起她消褪無多的睡意,哄她入眠,「夜深了,待你明日醒後我們再說旁的事。」
「若你得閒,明日我們去京外馬場。」
聞言,阮瑟乍然起了興致。
正欲睜眼時,眼前明亮不顯,滿目黯暗,顯然是趙修衍遮住了她的目光。
輕輕眨眼,任由睫羽掃過他掌心,阮瑟囅然一笑,回握住他的手腕,「這是你許諾的。」
「不能騙我。」
微若鴻羽的力道,徒惹得趙修衍掌心一陣酥麻意癢,貼在腕間的玉手更是熨熱。
稍稍抬離掌心,他低低一笑,「是,本王親口應下的。」
「斷然不會再哄騙你。」
揮滅帳外搖曳不息的燈燭,趙修衍垂首,輕而淺地在她眉心烙下一吻,停留許久後才抽身離開,「安心入睡。」
「日後都只會是好夢伴你。」
倦意本就混沌,阮瑟在將將入睡之際仿佛聽到了趙修衍喚她,又多言了好幾句話。
只可惜太過睏倦,她只聽清楚一聲「瑟瑟」,旁的話卻是半字都沒記清。
隱約中含有重來、息州等音詞。
仔細分辨不得,她分不清這是幻夢還是真實,探手摸索著抱住男人腰身,復又在他懷中輕蹭幾下,嘟囔著應聲,「趙修衍……」
「我也是。」
含糊不清的言辭,便連她自己都不知曉再說些什麼。
萬千奢望與追憶皆為一怔,趙修衍驀然一僵,未盡的話也戛然而止。
周遭立時陷入緘默,迴蕩在他耳畔的只余她那句模糊又微啞的「我也是」。
怔神片刻,他笑聲低啞,竭力克制著不去吵醒她。
半晌後,闃如帳內才響起一句輕言,「瑟瑟,得你一句,千般足矣。」
**
三日後。
阮瑟坐在銅鏡前,任由丹溪為她挽發梳妝。
臥房清寂,就連丹霞也自覺去了小廚房吩咐早膳。
銅鏡中的女子香姿玉色,眉如遠山晚黛,膚若凝脂,垂落在鬢邊的流蘇襯得她絕艷昳麗,端得一副美人面。
只朝鏡中人淺笑一下,阮瑟悄悄抬手,揉捏著略微有些酸痛的腰身。
前日趙修衍的確沒有食言,早起後便帶她一同去了京外的馬場,重拾騎馬、習練射箭。
天地曠遠,入目處不再是青瓦白牆、蒼鬱花木,一呼一息間儘是恣意與暢快。
久違的快意席捲,直直日暮時分她才與趙修衍折返回京。
甚至還期冀著中秋之後再離京前去。
可而今的她卻很是審時度勢地打消這個念頭。
幾個月不曾翻身上馬,那日又太過放縱,代價便是不可避免的酸痛。
即便昨日趙修衍已經很是細緻地為她按揉過腰身。
時輕時重地揉著緩解許多的小腰,阮瑟斂眸,意味不明地輕聲問道;「皇兄如何了?」
「宮中萬事皆安。」
丹溪對答如流,「只是公主久不回信,主上有些擔憂您的近況。」
她的近況……
阮瑟哂笑一聲,「本宮無事,只教皇兄安心即可。」
仔細算起來,她已經有近半個月沒有再向西陳回遞過親筆信。
不論是她的境況,還是南秦諸事,都是由丹溪執筆過手,差暗衛送回皇都。
而浮現在雍州與荷郡之間的蹊蹺……
微嘆一聲,她眉目間染上幾分悵然,「南秦三皇子可有發覺什麼?」
「沒有。」
「南秦和定朝已然勾結,蓄勢待發。三皇子一心都在邊陲中事,近日已經安分許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