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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39:18 作者: 扇景
    「這一兩年,邊陲若起戰事,王爺還是去往西南更好。」

    「西陳那邊……以免舊事重現。」方丈提醒著他,「老衲手中可再無能壓制蠱毒的息寒香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

    「王爺若是再重傷昏迷半年,上京就要徹底改換光景了。」

    沈太后斷不會像上次一樣及時收手。

    皇上雖壓得住太后,但沈太后畢竟是他的生身母親,輕易定不下重罪。

    到時京中又會颳起一陣妖風,吹得人心惶惶。

    「本王知道。」趙修衍不冷不淡地應聲。

    餘光掃向雲霞明燦的窗外,他音聲一頓,「不會再重蹈覆轍的。」

    「母妃當年……」

    「是她被權勢遮目,和今時今日不同。」

    「也是本王被從前蒙眼。」

    方丈點頭,微不可聞地輕嘆一聲,「殿下明白就好。」

    「老衲方才算過,明年春日不宜大婚。」

    低頭,看著被墨跡圈住的許多個宜娶宜嫁的日子,方丈搖頭,略帶愁容地微揚話音,「臨近的良辰吉日,都是在明年的季夏,殿下還是稍安勿躁。」

    「姻緣天成,不必急於這一年半載。」

    一年半載……

    還教趙修衍不必急切。

    牆外,聽到方丈語重心長的叮囑,阮瑟眉心一跳,抬手扶額。

    適才所有不得解的疑惑都在這一句話中盡數歸於虛無,餘留下滿腔的哭笑不得。

    不怪月余前趙修衍還問過她何時想成親,這兩日卻突然偃旗息鼓。

    可惜了萬物葳蕤蒼鬱的春日。

    察覺到小殿內的交談聲漸漸止歇,阮瑟按捺住所有遲疑,臨行至門前輕手叩門。

    幾乎是瞬息,她就聽到趙修衍的應允聲。

    「去祈福了嗎?」趙修衍回身,駕輕就熟地牽住她的柔荑,溫和笑道。

    「順道去大殿聆聽了片刻佛經。」

    輕應一聲,阮瑟向方丈頷首致意,順道在趙修衍身邊落座,「許久不禮佛,還有些不習慣。」

    「公主是有佛緣的人。」

    方丈和善一笑,拿出兩串菩提串珠遞給阮瑟,「這菩提常年供奉在佛前,今日就當送給殿下和公主的見面禮。」

    拿著兩串並不沉重,卻有逾千鈞的菩提珠串,阮瑟與趙修衍同方丈告辭,一齊離開小殿,朝辛涯山下走去。

    許是久久供奉在佛前,這菩提都染著一股輕淺卻又濃郁的檀香,半摻著香火塵息,格外養神靜氣。

    隨手將其中一串遞給身側人,阮瑟慢悠悠地走著,「我還以為,今夜你打算在國清寺留宿。」

    「明日有早朝。」

    趙修衍捻弄著菩提,垂首時笑意如沉,「你若想在禪院內小住一夜,我們還能折返回去。」

    言罷,他就欲吩咐陳安,先行再去知會方丈一聲。

    「等等。」眼疾手快地攔住趙修衍,阮瑟半是無奈,「我們回京。」

    「明日既要上朝,你還由著我胡鬧。」

    也不怕楚家再趁機生事。

    說他耽於美色,說她紅顏禍水。

    「明日早些動身就是。」

    念及方丈的叮囑,趙修衍半攬住她柳腰,重提舊事,「九月時要去秋狩,瑟瑟,你想去嗎?」

    「去。」

    「方丈不是說,要我得閒時多出去走走嗎?」

    阮瑟莞爾揚眉,眸中笑意燦燦,「正好還能請雍王殿下指點我幾分。」

    「只是不知殿下是否得閒?」

    九月初秋狩。

    再不久就要輾轉入冬。

    趙修衍只會愈發繁忙,朝中眾臣也會藉此時機,多與他有所攀談。

    早在四年前,她就目睹過那等熱鬧景況。

    尤是今年楚家將傾,沈太后式微,上前奉承的只多不少。

    他未必能抽身。

    「公主相邀,本王自是得閒。」趙修衍眉間溫和,一身凌厲盡斂,不似權傾天下的雍王,反而更像尋常公子,與心上人往來相笑。

    「秋狩時的圍場,離溫泉行宮不遠。」

    「秋末臨冬,也最適宜休養一番。」

    他甚是好心地提議道。

    阮瑟沒好氣地睨他一眼,回絕得不假思索,「不去。」

    還不如就在瀾合苑。

    免去往返時的舟車勞頓。

    「王爺若是想,可以自己去。」

    踏下最後一階石梯,阮瑟隨手從袖中摸出一枚福袋,塞到他手中,「我還能尋嘉筠和如鳶陪我。」

    未等趙修衍的回應,她搭扶著丹霞的手,逕自走向等候多時的馬車。

    垂首看向那枚絳紅色、繡著祥雲閒鶴的福袋,趙修衍不由一笑,眉眼間愈發柔和。

    收好福袋,直至瞧見阮瑟踏上馬車,他這才喚了陳安過來,「她可都聽到了?」

    「聽到了。」

    陳安有應,「公主回殿後就站在廊下,從前事也聽聞到些許。」

    他說得詳盡,趙修衍亦聽得認真,眸光晦暗地望向馬車,似想要穿透車壁,再看到些什麼。

    「看緊楚家,尤其是崔婉頤。」

    「一切照舊。」

    簡言吩咐三兩句,他擺手示意陳安先行退下。

    復又在車外停駐片刻後,趙修衍喟嘆一息,大步流星地踏上步梯。

    几案上凌亂著些許信箋,每一封都有關南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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