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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39:18 作者: 扇景
    「我和謝尚書定會力保你周全。」

    他作下珍而重之的許諾。

    似要再行確定一般,趙修衍頗為肅容地問向阮瑟,「本王知曉你清白,不會做下背棄之事。」

    「再有五日光景,本王就接你回雍王府,好嗎?」

    遠雲霞光漸褪,月色緩升,臨照著楓紅長葉、金桂流香,亦是花前月下,今夕良宵。

    得此美景,阮瑟心中卻生不出半分綺麗心思。

    望著趙修衍正色眸光,她忽覺嗓間哽咽,怎麼都無法應下一個輕飄飄的好字。

    明明只是問著回府事宜,阮瑟卻覺得他意有所指,所問之事更不僅限於此。

    籠罩在秋衫長袖之下的指節微屈緊攥,她莞爾一笑,眸色依舊澄明溫柔。

    按捺下所有的猶疑與遲遲,她點點頭,唇齒間溢出些許澀然,卻仍然不動聲色地應好,「王爺也要多加保重,小心楚家和南秦。」

    「暗箭在後。」

    趙修衍緊了緊阮瑟的柔荑,望見夜色垂落,他也不宜在公主府上久留,只得先行離開、回宮復命。

    垂首低眸,他駕輕就熟地環住她的柳腰,略微俯身在她眉心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而後與她前額相抵,眉骨輕觸。

    再親昵不過的距離,卻滋生出將行別離的心緒。

    「府外一切都有本王。」

    「待五日後,我再來接你入宮。」

    溫熱呼吸交纏,目之所及皆是他俊美無儔的面容。

    相望之中,有如色授魂與,難以將息。

    阮瑟鴉睫輕顫,一雙柔荑輕搭上他勁瘦有力的腰側,只給予他無聲無言的回應。

    而後再分離,望著他踏入小徑,迎著明晦月色走向獨屬於他的天命殊途。

    見趙修衍離去,李辛向阮瑟請安後亦跟上前去,隨他回到金鑾殿復命。

    月色如晦,星光如澄,金鑾殿的殿門緊闔,無人敢窺探此間光景。

    李辛吩咐徒弟在御前好好伺候著,隨意尋了個藉口離去。繞過一段無人小徑後,他停在永燕宮的偏門處,時緩時急地輕叩七下偏門。

    聽到門後的腳步聲,他確認過是孟容瓔的婢女後,這才開口,「勞姑娘轉知夫人一聲,諸事周全,萬無一失。」

    **

    入夜,萬籟俱寂。

    漸晚漸涼的西風卷吹著四散的枯葉,和著霜白清輝一道飄蕩,如蝶般在夜幕中振翅遠飛。

    臥房內的蓮花香爐上有裊裊香菸浮動,安神寧息,催人慾眠。

    隔著層層疊疊的垂幔,阮瑟抱著薄被輾轉難眠,闔眸後仍舊醞釀不出半點困意,反而在不由自主地回想著趙修衍的話。

    如臨耳畔一般的真切,久久不曾消散。

    著實是了無倦意,她擁被起身,望著昏暗無明的簾帳嘆氣。

    萬般心緒複雜,皆是無從談起。

    即便已經過去幾個時辰,可她像是還未緩神一樣,始終回味著那句「是我」。

    不必多問,更不用深想,阮瑟已然能猜到趙修衍為何會這麼做。

    無非是為她。

    為她曾在阮吳氏手中受過的委屈與掙扎。

    阮吳氏在三年前便口不能言,從雲端跌落谷底,自此更是失去了柳州牧的庇佑。

    僅從那日的一面之中,阮瑟都能得曉她的窮困潦倒。

    周而復始的因果業障,避無可避。

    她亦是如此。

    樁樁件件,如果是在三年前,她只會心生無垠動容,深一腳淺一腳地邁過曠遠雪原,奔赴向他。

    偏是在她洞悉一切真相之後,在她狠心悔婚之後。

    可如今,她明知曉趙修衍同是為她情衷、為她傾盡心力,卻再也生不出與往昔一致無二的歡喜雀躍。

    沉澱在珂雪之下的,是足以鋪陳天際的苦念淒淒。

    是以動容萬千,她卻沒有了再為春色跋涉的餘力。

    阮瑟搖頭,扶額時低低苦笑一聲。

    在她闔眸瞬間,有一滴清淚掙脫眼眶,緩緩而下。

    「若是沒有那麼不堪的相遇,又該有多少可能……」

    **

    朝暮交替,一晃便是五日光景將逝,院牆外有桂花徹底醒綻,輕影搖曳,悅目動心。

    辰時過半,趙修衍叩門得應後進了臥房。

    天光燦然,透過窗欞灑照在阮瑟身上,鎏金照影,襯得她愈發清麗端雅,有如雲端仙子般可望而不可即。

    垂落在她鬢邊的流蘇輕晃,環襯著天水碧色的秋衫,亦顯得她愈發白皙淡雅,平添一種流歲安寧的靜好之感。

    一如從前與他照面的她,徒教人心生恍惚。

    趙修衍倏然回神,微不可聞地搖搖頭,「用過早膳了嗎?」

    「還沒。」

    「想著王爺會早來片刻,我就吩咐她們等你來了再送膳。」

    阮瑟頭也不抬地應道,一邊繼續拋擲著三枚銅錢,占卜卦象。

    每擲完一次,她還會提筆在宣紙上記下卦象。

    神情專注,頗有種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正色與認真。

    順勢在她對面落座,趙修衍看了一眼紙上未成的卦象,饒有興致地問道:「特意占得今日事?」

    阮瑟輕笑著應聲,「興之所至,隨手起一個卦象罷了。」

    「事在人為。」

    隨著她話音方收,最後一爻也逐漸落成,頗為明晰地顯露在宣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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