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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39:18 作者: 扇景
    今日之事太過突然, 阮瑟著實沒料到阮吳氏已經口不能言,更沒想到他們會狀告她通敵叛國。

    竊取大胤秘辛,轉遞西陳。

    以她而今西陳公主的身份,這確實是最耐人尋味的重罪。

    旁人待她只唯恐避之不及, 偏生趙修衍要這般義無反顧地站在她身側, 傾盡回護與深信。

    不問緣由何起, 亦不問個中因果,像是不顧霜風雪寒, 執意要攜著滿身春色奔赴曠遠雪原的逆旅人。

    阮瑟眸光低垂, 分不清是動容還是迴避,她不由自主地喟嘆一息, 借著寬大長袖的遮掩勾纏住趙修衍的小指,搖晃幾下,示意他站回玉階下,「王爺身份不便, 莫要插手為好。」

    「本王信你。」

    「既是無妄之災, 本王又怎能對你不管不顧。」趙修衍不為所動,趁勢牽住她的柔荑,緊緊地握在手裡, 「皇兄明察秋毫,定不會讓你我蒙冤。」

    此事與他無關,他還偏要向她跋涉,沾惹一身塵埃。

    阮瑟指尖微動, 遲疑片刻後便也縱容了趙修衍難得的任性, 轉而與他十指緊扣。

    明明他們之間仍橫隔有一步之遙, 無形無聲中又比方才更親近些許。

    沈太后坐在皇帝旁邊, 冷眼睨向他們這伉儷情深的模樣, 不禁嗤笑道:「雍王當真是一往情深,竟也會不分黑白,包庇禍種。」

    「就不怕教一眾朝臣寒心嗎?」

    她仍舊聲色俱厲地指責趙修衍的是非不分,一旁的楚家人聞言亦在煽風點火。

    明面上是在指責阮瑟通敵叛國,罪當容誅,暗地裡仍不忘拖拽趙修衍淌入這趟渾水。

    三言兩語之中,他們像是在傾盡畢生的口舌功夫,生怕這罪名不夠深重,生怕刑部的人會手下留情。

    「兩位楚大人如此能說會道、顛倒黑白,不怪能縱容小輩做出欺世盜名之事。」

    「的確教本宮眼界大開。」

    像是有兩隻叫聲難聽刺耳的鳥雀在耳邊嘲哳,阮瑟眉頭緊鎖,沉聲打斷了楚家人的「竊竊私語」,「兩位大人既然篤定本宮叛國,不妨也教本宮看看這確鑿無疑的證據。」

    阮吳氏能狀告到御前,手中定是有能明確指向她的證據。

    她不過一介婦人,不論在四年前還是在如今,以她的性子定然不會注意到這等大事。

    恰是說明阮吳氏背後之人的精細與謀劃。

    憑空而造的證據,只有書信才最讓人信服。

    還有她從前的舊物。

    偏生這兩樣,阮吳氏都不難知曉個中細節。

    在西陳見慣了這種構陷污衊的事端,阮瑟容色如常,波瀾不驚地掃向阮吳氏一行人。

    見阮瑜和阮璋滿是怨恨、又成竹在胸的模樣,她甚至都有幾分好奇,好奇謀局之人究竟給了他們什麼好處、什麼確鑿無疑的證據,才敢教他們殊死一搏。

    假告御狀等同欺君,輕則重打五十大板,重則流放斬首。

    無論是哪一樁,都不是阮吳氏三人能承受得住的。

    以小博大,她倒是想知道他們有幾分本事。

    「哀家希望公主一會兒還能說出這麼大言不慚的話。」沈太后絲毫不覺得自己有所僭越,事事都趕在皇帝之前開口。

    甚是輕蔑地嘲諷阮瑟一句,她轉而和善地看向阮瑜等人,慈眉善目地道:「阮家的小姑娘不用怕,今日有哀家為你撐腰,你有話但說無妨。」

    「若物證俱全,確鑿無疑,哀家定會狠狠治下阮瑟的罪,還你們母子三人清白。」

    阮瑜梨花帶淚地點頭,上前跪在殿中,開門見山地指責道:「回稟太后娘娘,草民與母親也是偶然間才發生長姐心懷不軌、存有異心。」

    「但這也怨不得長姐,畢竟她從小耳濡目染,一心始終都向著西陳。」

    「只是苦於從前她尚且年幼,爹爹又提防得緊,長姐這才多次都未能得逞。」

    「姑娘的意思是……」

    殿上不知是何人開口,抽絲剝繭地相問。

    阮瑜轉身,滿臉失望和苛責地看向阮瑟,擲地有聲地道:「先夫人當年就是西陳的暗樁,為了竊取消息,她假意在懷州與爹爹相遇,千方百計地嫁給爹爹,就是為了能打探到我大胤的風貌與訊息,偷遞迴西陳。」

    「起初爹爹是真心愛慕夫人,但或是後面爹爹發現夫人的異常,歷來回京述職時都沒有再讓夫人和長姐隨行。」

    「因此長姐之前也從未來過上京。」

    她說得頭頭是道又環環相扣,仿若真相就是如此,「自夫人走後,長姐就養在我娘膝下。可她與我娘往來並不多,也從未改過口,對草民和弟弟也是冷言冷語。」

    「當時爹娘還不知道為什麼,直至後來我與娘親才明白過來,長姐本就不是東胤人,又怎麼會與我們親近?」

    「她心心念念想回去的地方就只有西陳。」

    「太后娘娘有所不知,先夫人便是西陳皇都人,還是世族小姐,身份尊貴。」

    知曉只有沈太后能為她撐腰,阮瑟特意抬頭看向沈太后,轉瞬垂首,「當年夫人身處懷州,就是為了探聽邊陲的消息。」

    「臨回息州後,夫人發現父親升遷無望,就開始教養長姐,讓她日後得以進京,臨了夫人的遺願。」

    聽著年方十歲的阮瑜信口雌黃,斬釘截鐵地污衊自己母親,阮瑟的手不由自主地緊攥成圈,圓潤稍尖的指甲狠狠抵上手心,微微的刺痛感拉扯著她的清明與按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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