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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39:18 作者: 扇景
總而言之,都不是能輕易了斷的小事。
在懷州時,她與丹溪行事都甚是謹慎隱蔽,從未教趙修衍甚至定遠侯世子抓住一絲錯漏,不應當會牽扯到西陳才是。
況且她向來鮮少與人結怨,誰又能避過丹溪和趙修衍的耳目,拿到事關她的罪狀、直去御前告她一罪?
謝嘉景點頭,道明趙修衍尚在金鑾殿,一切安好,教她放心。
末了,在阮瑟將將要與他擦肩而過時,他忽又低聲多添一句,「公主的繼母也在御前。」
暌違已久的稱謂,徒教阮瑟微微怔神。
須臾的電光火石之中,她立時便想到阮吳氏身上,原本穩健的步伐倏然一頓,回身,她頗為驚詫地看向謝嘉景,仿佛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
前些時日她還與秦夫人言及阮吳氏,彼時的阮吳氏下落不明,不知潦倒在何處。
輾轉不過幾日光景,阮吳氏竟然悄無聲息地到了上京,甚至狀告御前。
不用多想,阮瑟都知道定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妄圖再算計到她身上。
或不止是她。
她頷首,眸色歸於淡然,無觀悲喜。
朝謝嘉景道過一聲謝後,阮瑟扶著丹溪的手,逕自踏上馬車。
「謝嘉景,我有事問你。」
阮瑟甫一進了馬車,禁軍隨之而動,車轍聲響起,催著一行人回往皇宮。
眼見他們要離開,如鳶急忙掙脫身旁人的桎梏,喊停謝嘉景,復又多添一句,「只一盞茶時間便好,可以嗎?」
與謝嘉景隨行的那名朝臣聞言,饒有意趣地睨了他一眼,放言道:「一盞茶的功夫,不耽誤,謝大人先去尋如鳶姑娘吧。」
「本官緩行就好,謝大人不必著急。」
謝嘉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點頭、翻身下馬後快步走向如鳶。
那朝臣餘光掃向謝嘉景的背影,唇角輕勾,轉而低聲吩咐著下屬,「你去知會禁軍一聲,放快步調,疾步趕回皇宮復命。」
這廂,甫一走到如鳶面前,謝嘉景逕自牽住如鳶的手,開門見山地說道:「王爺亦在宮中,若是證據不明,公主今晚就能回到雍王府。」
「你不必擔心,且先在府中等著消息。若有音訊,我及時趕來知會你。」
如鳶忍著沒有抽回手,眉心顰蹙,「什麼罪名,竟差遣得了禁軍前來,親自把瑟瑟請到宮中。」
「她還是西陳公主。」
若她沒有認錯,與謝嘉景同來的那名男子乃是孟國公的嫡次子。
亦是孟容瓔的弟弟。
許是有三年前的那樁算計在身,一旦阮瑟與孟家人有所牽連,如鳶不由自主地就會多想,生怕阮瑟再在孟容瓔手中吃了虧。
「尚未有定論。」謝嘉景搖頭,對此諱而不言。
畢竟這次的禍端,也是起於阮瑟西陳公主的身份。
個中晦澀難定,事關朝政,在塵埃落定之前,他亦不能輕易與人言說。
哪怕在他面前的人是如鳶。
「我明白了。」如鳶會意,適時止住所有追問。
抬手替謝嘉景整理好衣襟,她後退一步,溫婉笑道:「你先回宮復命,待宮中有消息後再知會我。」
「無論如何,你和王爺都一定要保下瑟瑟。」
聽著她對阮瑟無微不至的關懷與擔憂,謝嘉景心頭澀然,依舊點頭,應下她一切期許。
叮囑過如鳶幾句,他飛快地在她眉心印下觸之即離的淺淡一吻,而後大步流星地折返,縱馬疾馳,直回皇宮復命。
**
金鑾殿上。
阮瑟順步跟在謝嘉景和孟家公子的身後,不疾不徐地踏進殿內。
殿內雕樑畫棟、金碧輝煌,龍首昂立其上,龍身盤亘,只一眼便教她感覺到撲面而來的巍峨與壓迫,似想迫人折腰屈膝,俯首稱臣。
她雖是第一次到金鑾殿,可在西陳三年,她沒少去過御書房,對此等威壓早已習以為常,心無懼意。
端著得體方雅的神色,阮瑟一邊行至殿中,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四周。
為數不多的朝臣林立右側,趙修衍赫然站於其列。
皇帝下手的第一人便是他,無聲中足以言明他的尊貴與位勢。
站在趙修衍身側的還有幾位稍顯年長的朝臣,肅容正色,一絲不苟,顯然今日這樁罪名不是可以一筆帶過的小事。
而金鑾殿的左側,則是阮瑟再熟悉不過的面容。
是阮吳氏,還有她的一雙兒女。
明明其間只過了三年,阮吳氏卻已生白髮,鬢邊凌亂,面容亦顯得憔悴滄桑,整個人像是蒼老了不止十數歲。
她尚且不到三十,乍然相見時,阮瑟卻險些以為她有四十餘歲,飽經風霜。
阮吳氏的一雙兒女亦有十歲,較從前長高、也長開了許多。
只是他們眼中的嫌厭不改,看向她時還裹挾著再明顯不過的怨恨,仿若淬過劇毒,又仿若刀刃,恨不能將她千刀萬剮。
阮瑟從前就不在意這一雙弟弟妹妹,見狀只與他們頷首,輕描淡寫地移開目光,置若罔聞。
行至殿內,她俯身朝坐於高位上的皇帝行禮,目色坦然、舉止得體,不見半分心虛與忐忑。
趙修翊乜斜向玉階之下的好弟弟,隨意撫手命阮瑟起身。
見狀,一旁的李辛很有眼色地開始問話。他指了指相依為命的阮吳氏三人,「公主可認得旁邊這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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