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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39:18 作者: 扇景
    一張不大不小的紅木圓桌,恰留出四張矮凳。

    隨從護衛等都不知所蹤, 開闊頂樓上只余他們四人。

    她身旁分別是趙修衍與祁紹。

    很是奇怪又詭異的相對, 教阮瑟不自覺想起那封密信。

    左右恰都齊全。

    偏生她誰都不想選, 只能不尷不尬地違抗著皇兄的諭令。

    「不會。」南秦三皇子接過話,奉承中夾雜著令人不太舒適的意味, 「公主矜雅高義, 與那些市井婦人大有不同。」

    「況且本殿聽聞,公主本就是東胤人, 如此一來更沒有什麼顧忌。」

    話末,似仍覺席上境況不夠繁亂,他復又看向趙修衍,「雍王殿下覺得呢?」

    趙修衍手中把玩著兩枚轉珠, 眉目間疏離冷淡, 意有所指道:「南秦戍邊的將領若有三皇子一半口才,也不會衝動行事。」

    提起南秦邊陲,三皇子一下收斂笑容, 訕訕道:「戍守邊陲的將士謹慎慣了,有風吹草動就會多加提防。不曾想會牽連到大胤。」

    「還勞得雍王殿下趕至懷州邊鎮。」

    他將一封用火漆封存好的信箋推遞到趙修衍面前,「這是南秦的誠意,還望皇上與雍王殿下不嫌。」

    「將士傷亡, 皇商亦死亦傷, 馬與貨盡數流失, 三皇子倒很是輕描淡寫。」

    「此番起兵的確是南秦有錯在先。」

    南秦理虧在先, 三皇子亦是不敢多言, 只等趙修衍一筆一筆清算總帳後才說著歉意妥協的話,「兵戈起事在邊關本就是尋常事。南秦與大胤向來邦交甚好,鮮少起了衝突。」

    「王爺常年鎮守柳山關,闔該深諳此道。」

    「只要皇上與王爺能既往不咎,南秦在日後也願助一臂之力。」

    至於這一臂之力指向誰人,原是再心照不宣的事。

    阮瑟聽出三皇子的言下之意,不由冷笑一聲。

    你來我往的一問一答中,她這才摸清楚這一局到底是何意。

    難怪崔婉頤會說趙修衍無端匆惶離京,又不知是為何事、他又身處何方。

    原是南秦將士在懷州生事,金鑾殿這才要趙修衍奉旨趕赴邊陲、鎮壓亂事。

    三皇子意圖摘出南秦,為此不惜將劍鋒直指西陳。

    好一樁以鄰為壑、禍水東引。

    抿唇,阮瑟未置一詞,面色卻已顯露幾分不豫。

    祁紹見狀,聊表安撫與寬慰地她肩上輕拍幾下,「孤受雍王所託前來,自應論幾句公道言。」

    「南秦是何境況,三皇子再清楚不過。」

    「如果國主仍舊一意孤行,這是先例,但絕無可能是終局。」

    南秦與北晉之間不接壤,其中橫跨著半個西陳與大胤。

    哪怕國力比不得北晉強盛,亦是有所顧忌,可三皇子並不怵祁紹。

    聞言,三皇子似笑非笑地掃了阮瑟一眼,「父皇登基多年,南秦上下一派海晏河清,本殿的確再清楚不過。」

    「太子今日只是作為見證,何必顧左右而言他。」

    「這幾年,本殿也沒聽聞太子好心去勸醒別人。」

    南秦不過是在仿效西陳罷了。

    一旦成行,與大胤平起平坐不過是三兩年的光景。

    「太子可不像是為了紅顏昏頭的人。」

    阮瑟直直迎上三皇子的目光,眉眼寡淡、笑意淺薄,「太子高華,的確不會做損己損人的事。」

    「太子受邀前來、好心勸諫。三皇子若有不便旁人聽的話,我與太子去殿內避諱片刻就是。」

    從前她只聽崔婉頤說過三皇子風流,不想他心術也不怎麼端正。

    「太子所言自無錯漏。」

    側目,餘光睨向將欲起身的阮瑟,趙修衍捻弄著轉珠的動作一頓,托住祁紹的話,「因人而異,有些事的確不適合當下去做。」

    「及時止損才是上策。」

    他難得好心又多言地提醒三皇子幾句。

    西陳雖是吞併小國,得以擴充疆域與人口,但那些小國本就動盪難安。取亂侮亡之由也勉強能搪塞天下的悠悠之口。

    可南秦全然不似如此。

    不加緣由地大舉興兵,圍攻他國,得到的自然只能是旁人的殊死頑抗。

    點到為止,末了這話又繞回邊陲一事,趙修衍把那封封存好的信箋推回到三皇子面前,「本王明白國主的意思,但在這之前,是否也該讓本王看到南秦的誠意?」

    三皇子欲言又止,反覆幾次後才不情不願地收回信箋,「本殿會再與父皇相商。」

    「之後再給王爺和太子準確的答覆。」

    全然與西陳無關的一場小宴,阮瑟卻端坐其中,聽罷一切交談。

    除卻中途為祁紹辯言的那兩句話,她再未開過口。

    來時尚且帶著幾分好心情,坐到此刻,她的眸色已然淺淡、涼薄許多,似是周身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聽到祁紹和趙修衍微不可聞的一聲回應後,阮瑟這才側首,低低問詢著祁紹,「我想去西苑散散心,殿下可否要同去?」

    祁紹點頭以示應允。

    三兩句簡單的告辭後,阮瑟起身,又與祁紹一道離開月照樓。

    其間不曾回身貪看,更不曾與趙修衍有所交談。

    正如他所表露出的那般,只當他們二人是素昧平生、了有交集的陌路人。

    而趙修衍依舊不動如松,靜坐在矮凳上,不置一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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