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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39:18 作者: 扇景
    柔寧不太認同她的話。

    她夫家恰有兩個適齡的妹妹正在相看親事,有朝一日孟容瓔也要上心著二嫁之事。

    萬一西陳送來的是個心術不正的女子,難保不會將上京城攪弄得天翻地覆。

    對待字閨中的小姐可當真是萬般不利。

    但她尚且知曉太極宮不是說這些刻薄話的地方,只能在心裡嘀咕一番,權當若無其事,繼續與孟容瓔說著不甚重要但風趣的瑣事。

    臨近戌時,懷抱琵琶古琴的宮人魚貫而入,先行為歌舞起興。

    南秦之後,西陳的使臣才緩緩步入太極宮。

    聽聞殿外太監的揚聲稟報,柔寧郡主饒有意趣地抬眼望向殿門處,想要一探究竟。

    崔婉頤作為和親公主,自是站在首位,在一眾使臣的簇擁下款步進殿。

    柔寧對崔婉頤並沒有興趣,轉而看向她身後。

    待她看清楚送嫁閨秀的容貌後,雙眸睜叉,滿是不可名狀的詫異與震驚,甚至懷疑是她生出什麼不該有的錯覺。

    不由自主地攥住身旁人的寬袖,柔寧不可置信地問詢道:「孟姐姐,你快仔細瞧瞧,那是阮瑟嗎?還是又一個與你相似的人……」

    孟容瓔同是如此,一時的茫然困惑褪去後,她面色一凜,「應當是阮瑟。」

    世上哪裡會有這麼多與她容貌相似之人。

    除卻阮瑟,她幾乎不作第二人想。

    可阮瑟……怎麼會一躍成為西陳的世族閨女,又隨崔婉頤重回上京?

    剎那一眼過後,便有無數謎團浮現在孟容瓔心底,求不得解。

    她一手驀然緊握成拳,姣好容顏上的笑容得體無暇,盡著一切對使臣的友好與善意。

    可再如何佯裝,她都無法止住心下不住翻滾的洶湧暗潮,往來不歇地衝擊著她的平靜與淡然。

    在阮瑟款步走過她身前時,孟容瓔清楚地聽到一句寒暄,熟稔卻沒有任何暖意——

    「宋夫人,好久不見。」

    **

    不止孟容瓔和柔寧郡主是這等驚詫神情,在阮瑟入殿時,上京城中的夫人小姐皆是如此,又很快收斂好情緒,不再大驚小怪。

    玉階之上,阮瑟沒有再理會眾多夫人小姐看向她時晦暗莫深的眼色,反而時不時看向只與她相隔三尺之距的男子。

    玉樹臨風,矜貴自持。

    只隨意一眼,便教人如沐春風。

    相貌與氣質都與那張畫像如出一轍,沒有半分差錯。

    只是阮瑟怎麼都未曾想到,她回上京的第二日,就能尋到人。

    偏這人……也不是她可以隨意與之攀談的。

    按捺住心下種種曲折複雜的心緒,她雙手捧起面前的茶盞,小口抿著,試圖壓驚。

    崔婉頤與阮瑟同席,兩人本就並排而坐,是不容置疑的姐妹情深。

    離得近,加上她有心觀察,自然沒有錯過阮瑟在看到北晉太子時的詫異,而後便是低頭品茶,佯裝鎮定。

    看起來更像是驚鴻一眼後的欣賞與不敢上前的含羞。

    就該是這樣。

    只有多加欣賞山外瑰麗秀奇的風景,才不會只被眼底的景色迷了眼。

    何必只著眼於大胤中人。

    明明也可以在北晉和南秦中挑選一下,好不辜負她奉承沈太后時說得那一籮筐的好聽話。

    眼見著趙修衍在她們對面落座,崔婉頤狡黠一笑,輕手戳了戳阮瑟玉臂,「坐在你身旁那位,是北晉太子。」

    「難得見他一面。」

    「瑟瑟,你覺得太子如何?」

    哪有人當面問的?

    儘管崔婉頤的問話聲非常輕微,低到好似只有她們兩個人能聽見。

    但還是很奇怪。

    阮瑟眉心一跳,滿心滿眼都是西陳皇帝曾囑託她的話,連帶著那聲北晉太子,翻來覆去地迴蕩在她耳畔。

    聽到崔婉頤的問話,她不自覺地再度捧起茶盞,輕抿一口溫熱的新茶,試圖讓自己更為清醒,「溫潤矜貴,舉世無雙。」

    不論對著畫像,還是見到他本人,阮瑟絞盡腦汁都只能想出這兩個詞。

    再無其他。

    一旁,北晉太子祁紹聞言,不覺一笑。

    他側首,尋著崔婉頤和阮瑟說話的間隙開口,「這位小姐是虞家四爺的外甥女嗎?」

    阮瑟點頭。

    借著明麗寬大的宮袍寬袖的遮掩,她一手摁住崔婉頤不住輕推鼓動她上前的手,淺笑有禮、又不失分寸地回話,「是,虞四爺是我小舅舅。」

    「那孤便沒認錯人了。」

    「三年前,孤曾收到過先生的一封信,言及尋到了失散多年的親人。」

    祁紹目光落在阮瑟身上,裹挾著意外與欣賞,並未教她感到分毫的冒犯,「今日有緣得見,孤總算是明了先生為何頻頻誇讚姑娘。」

    容貌昳麗,糅合在似是清冷、似是溫婉的氣質之中,的確引人注目。

    不怪先生對她這個外甥女如此上心,甚至請他出面辦事。

    「愛屋及烏。」阮瑟笑容不改,只在提到自己母親與小舅舅時多了幾分真心,「小舅舅這些年都很是懷念我母親,對我便多有幾分照顧。」

    「倒是教太子殿下見笑了。」

    「談不上。」

    「先生有恩於孤,孤對姑娘多有照拂自是應該。」

    「我名喚阮瑟,太子殿下若不介懷可直稱我名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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