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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39:18 作者: 扇景
這麼明顯的陷阱, 謝嘉景哪裡敢跳進去?
他連忙關好窗欞,朝如鳶擺擺手,讓她千萬不能再說下去。
訕訕一笑,又兀自打著圓場, 「敬王殿下身邊不知有過多少側妃侍妾, 娘娘怎麼會願意嫁給敬王。」
如鳶煞有其事地點頭, 「敬王殿下風月不斷,瑟瑟又是定然不會再嫁給王爺的。」
「明日接風宴上, 上京城中的所有世家都會知曉, 瑟瑟便是西陳那位不得不嫁的送嫁貴女,誰人敢娶?」
崔婉頤以和親公主的身份重回東胤, 此事上京城中人盡皆知。
亦是知曉西陳會有一位送嫁閨秀隨行在她身側,尋婿待嫁。
只是除卻與趙修衍親近的人,放眼整座上京,便只余金鑾殿和謝尚書一家知曉內情。
知曉阮瑟如今貴為西陳公主, 知她才是送嫁人選。
但當初阮瑟悔婚與逃婚鬧得滿城風雨, 下落不明、緣由不明,令趙修衍顏面盡失,淪為酒肆茶樓的隱晦笑言。
時至今日都沒能被人徹底遺忘。
旁人眼中, 無關阮瑟和趙修衍是愛是恨,只要她與趙修衍有所牽連,就會引人忌憚。
必定不會再有公子敢去染指雍王殿下的人。
唇畔淺笑,如鳶以手作扇, 扇動著微乎其微的涼風, 「王爺口口聲聲說在乎瑟瑟, 原來你的在乎便是為難她, 令她難堪。」
進退維谷, 環顧四下,四下皆是求路無門。
教她不得不妥協。
「倒是與謝大人當年的手段如出一轍。」
「如鳶……」
依舊是熟悉的、妥協的輕喚,如鳶望著謝嘉景略感哀慟的目光,燦然一笑,擺擺手,「我都不在乎了,謝大人怕什麼呢?」
她清楚得很,阮瑟不會和她走上相似的命途。
亦是不幸中的萬幸。
目光流轉放回趙修衍身上,如鳶繼續道:「王爺與瑟瑟若是得緣,或是還能親眼見到瑟瑟與旁人定親,飲她一杯喜酒。」
「也算作是彌補王爺三年前大婚未成的遺憾。」
「她不會。」
「無人敢娶她。」
東廂內,始終緘默不言的男人終於開口。
與三年前的話別無二致,又不像從前那麼篤深。
聲聲重複又顛倒,話意不過如此。
「確實。」如鳶點頭,望向對面,「如今可不就是無人敢娶她嗎?」
面前男人坐在小榻上,垂首扶額,模樣陷入深思追憶,低語喃喃,摻雜著微醉後的胡言,教人聽不真切。
几案上的酒盅凌亂,酒壺被擱置得好遠,酒香充盈。
相似場景,在阮瑟離開的第一年,她親眼目睹過數回。
彼時無動於衷,而今亦然。
對上謝嘉景示意讓她見好就收的目光,如鳶很是聽勸地應聲,只不過在回身臨走前,她一手扶著門框,半側首地睨向身後,全無敬意,「放眼大胤是如此。」
「可還有南秦和北晉在呢。」
尤其是南秦三皇子,可不會去理會阮瑟和趙修衍的過往。
能得今朝歡愉就足夠了。
像是能遇見什麼好戲,如鳶笑得愈發風情萬種,擺手拒絕謝嘉景的跟隨後,她款步逕自回了南廂。
臨走前她還很是貼心地闔上門。
謝嘉景沉沉松過一口氣,掃尾善後,「如鳶她慣是如此,只是為娘娘鳴不平而已。」
「你莫要將她記恨在心上。」
「她說得倒也沒錯。」
扶額改為支頤,趙修衍哂笑,一手掩唇,半是嘲諷道:「的確如此。」
自在西陳重逢,行至如今,他都在迫使阮瑟做出選擇。
更是不顧她意願,一意孤行地將她帶回上京。
即便得償所願的相遇,可他們之間的罅隙並未就此癒合,反而越裂越深。
目之所及滿是黯暗,不見半抹天光。
吹散前塵往事的迷霧,無多用處,更於事無補。
「還有一個月時日。」
謝嘉景無端有些心煩意亂,他給自己斟過一杯酒,「你若是能讓娘娘回心轉意,並不是沒有時機。」
如果放在五年前,甚至是三年前,他都不會這麼規勸趙修衍。
或許還會興致沖沖地為趙修衍出謀劃策,用盡方法與手段地留下阮瑟。
無論她是否願意。
時過境遷,他到底也是變了。
苦笑一聲,謝嘉景接著上話,「明日之後,上京城內再無公子敢打送嫁貴女的主意,於你而言未嘗不是機會。」
亦好亦壞。
只不過放眼當下,這好壞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區別。
「北晉和南秦無意與西陳聯姻,你且先趁這一個月,與娘娘再多找些機會相處。」
「那半年裡……你與她都不是全然無情。」
故地重遊,或還會生出些微轉機。
「如果還是不行……」謝嘉景話音一頓,眉宇微蹙,顯然並不推崇這個劍走偏鋒的辦法,「一個月後,你就只能去金鑾殿,把人強行留在大胤。」
送嫁閨秀與和親公主不同。
和親往來需要兩國互通文書,共同商定下夫家與嫁娶事宜;而西陳的送嫁閨秀,本就是做第二個和親貴女,只要有門當戶對的世家公子願意迎娶,便可直接去金鑾殿請旨賜婚。
再由禮部著手後續的一切事宜,西陳只需補備上一份嫁妝,再無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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