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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39:18 作者: 扇景
    恰是正好的高度,既能為她驅走塵埃,又不會阻礙她視物。

    她垂眸,眼前暗青色的衣袖精緻挺括,金絲勾勒出的層疊祥雲落於其上,仿若攜著縹緲霧氣,悠然輕慢而又鐫刻著華貴。

    一味久違的迦闌香也隨著愈發熨人的南風緩緩從身後襲來,縈繞在她鼻尖,避無可避。

    依舊是淺淡性溫的清香,與三年前無異。

    留在阮瑟周身的卻不再是細密而切切的安穩與安心,她眉心顰蹙,不作過多思索地揮開遮擋在眼前的寬袖,「這匹馬太小,容不下雍王殿下這金貴身子。」

    「還望殿下自重。」

    衛澤沅前腳剛離開,趙修衍便趁機坐於她身後。

    原本相隔甚遠的間距被他倏然拉近,阮瑟只消稍一後仰身子,就能全然靠進他懷中,親密無間。

    她愈發挺直脊背,挪動著又往前坐了一點,卻受限於馬鞍而進退有度。

    男人不費多少氣力便能重臨她身後,可他偏偏又止於此,不再上前。

    被阮瑟拂開衣袖後,趙修衍面色不改,垂首看著她被染上一層淺薄金光的青絲,「他拋下你、獨自一人離開,這就是要與你議親的公子嗎?」

    「是本公主讓他先回皇都的。」

    「議親事忙,他身負朝務又要記好下聘時的諸多規矩,先我一步離開馬場又有何妨?」

    阮瑟側目,「倒是雍王殿下,放著一眾使臣不管,倒是很有閒心地搶占本公主的馬。」

    同乘一騎,多曖昧又親昵的舉止。

    不須四下環顧,她已然能察覺到自旁人投來的注目,似有若無地落於她身上。

    幸而今日到馬場跑馬的公子小姐寥寥無幾,大多是東胤的朝臣與馬場內的宮人,不會隨意口出流言。

    否則今日午後,皇都內便能掀起有關她與趙修衍的諸般猜疑。

    「瑟瑟,你當真要與本王這般生疏?」

    答非所問的一句話,平白惹得阮瑟一笑。

    像是聽聞到什麼再有趣又荒謬不過的笑話,她懶得理會他,只兀自攥緊韁繩,勒停馬步,一腳高抬繞前,便要翻身下馬。

    好將這匹陪伴她三年之久,而今又忽得趙修衍青睞的棕馬留給他一人獨享。

    阮瑟下馬來得突然,趙修衍察覺她意圖後更是眼疾手快地攬住她腰身,在她足尖尚未點地時一個用力,重又將她帶回馬上。

    側坐在他懷中。

    他一手牽住韁繩,並未馭馬而行,反是低眸看向懷中人,「瑟瑟,坐好。」

    在馬上側坐太過危險,即便他有信心護好她,但總歸要以防萬一。

    「……」阮瑟眉心一跳,屬實沒料到男人會如此,「王爺放我下去,你我都不會有事。」

    未置一言,聊作回應的只有環在她腰間愈發收緊的手臂。

    萬般皆在無言中。

    對他這般不依不饒的糾纏很是無奈,她闔目輕嘆一聲,再睜眼時眼波中已然醞著不深不淺的笑意。

    同方才那般,她稍稍曲腿,調整著身子以便重新跨坐在馬上。

    礙於攬在她腰間的手,阮瑟無法再背對著趙修衍,只能臨面他。

    緣著是在馬上,供她伸展腿腳的地方太小,難免會蹭到他衣袍,落下一枚清晰的腳印。

    待她坐好,趙修衍的錦袍上已經新添有四五枚腳印。

    大多都落在腰帶上下,很是顯眼的位置。

    阮瑟對此渾然不覺,開門見山地問道:「王爺不是最不喜與西陳人有過多往來嗎,如今又是何意?」

    她如今是西陳的公主,自也會被歸為西陳人。

    闔該是趙修衍最不喜往來的人之一。

    「怎麼?」

    「王爺要為我破例了嗎?」

    「瑟瑟……」趙修衍一手撫上阮瑟側臉,沒有再逾矩地輕撫摩挲,「你從來都不是西陳人。」

    「本王只當你在西陳躲藏了三年。」

    她既生於大胤、又長於大胤,故土同在息州,養父養母長居上京。

    諸般皆是東胤的烙印,又怎麼稱得上淪於西陳。

    偏頭躲過他甚是煩人的大手,阮瑟抬眸,雙眸一如從前澄明,笑意卻寡薄,無悲無喜地望著他,「三年時間,足夠你想方設法地與宋國公夫人重修舊好,足夠你在燕歡樓再養一個合你心意的姑娘。」

    「離開東胤之前我已與你悔婚,我們之間兩不相欠。」

    「殿下如今這般,是覺得還沒騙夠我嗎?」

    他教她大夢一場,三千情衷盡數落空;她亦還他一場無疾而終、顏面盡失的大婚。

    本不該再有所痴纏。

    「可她們都不是你。」

    趙修衍迎上她目光,一手鉗制住她下頷,不許她有所躲避,「本王尋過你三年,從息州到懷州,再至南秦,都不見你。」

    不論是繁華如州郡,還是寂靜如山村,他都數次差人去找尋過。

    傳回玉芙苑、傳回軍帳的始終便只有一種結果:沒有。

    「瑟瑟,隨我回東胤。」

    「我再不會欺瞞哄騙你,也定不會再辜負你心意。」

    他聲聲低緩,似是對她許著重諾。

    明是問詢的話語,卻不給她留半步拒絕否決的餘地。

    橫陳在她面前的似乎只有點頭願意這一樁答案。

    「心意……」阮瑟呢喃一句,眼含困惑地反問他,「什麼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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