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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39:18 作者: 扇景
重重拂開他的手,阮瑟後退兩步,捻著絲帕擦拭著被他觸碰過的下頷,音聲轉冷,同樣也在讓他回憶起那些既定的事實,「可我已經悔婚。」
答婚書已撕,悔婚書已下。
他們之間的婚約早已作廢,她自不會再認。
「雍王殿下若是想定親,隨意在上京或皇都散出消息,自有無數名門閨秀願意嫁給你。」
「陳年舊事,就不必再擋本公主的路了。」
擋路?
擋她嫁給那個什麼衛二公子的路嗎?
趙修衍低笑一聲,寡薄而又饒有意趣。
三兩步上前,他眼疾手快地握住阮瑟手腕,將她往懷中一帶,「瑟瑟,你在西陳躲藏三年,本王沒能尋到你是本王的疏漏。」
「如今本王既已經與你重逢,你又怎麼敢生出這等妄念,嫁與旁人,嗯?」
從上京行至息州,一路延綿至懷州與南秦。
他甚至都已翻尋過半個大胤,卻萬沒料到她在西陳。
三年魂牽,幾回夢斷,如今乍然重逢,他卻生不出半點歡悅,迴蕩在耳畔的全是她的那些妄言夢語。
嫁給旁人,她當真是敢想敢念。
「怎麼?」
「難不成雍王殿下還想把本公主強行帶回大胤嗎?」
男人緘默,唯有簌簌風聲掠葉,聊作回應。
覺察著攬在她腰際越受越緊的力道,阮瑟一聲哂笑,用盡氣力掙開趙修衍的懷抱,諷刺道:「這才是雍王殿下的真面目吧。」
「想要強取豪奪?」
她的眼波平靜淡然地流過他眉眼,看向他時沒有失望與痛苦,釋懷都寥寥,只余果真如此的參透與印證,「雍王殿下若是再想尋宋國公夫人的替身,不如直回東胤。」
「殿下別忘了,這裡是西陳皇都。」
而非能任他胡作非為的上京城。
左右都是些車軲轆話,不欲與他多費口舌,阮瑟只揚聲喚道丹霞,轉身便要回盈玉宮。
「瑟瑟……」
「三年前,我從未將你看做是孟容瓔的影子,又代替她留在我身邊。」
一如三年前,他在她面前向來平和謙遜,從不憑藉雍王這一高高在上的身份欺壓於她。
將所有粉飾過的愛重與溫存盡數捧在她面前,彼時她克制又沉淪,看不透他的卑劣伎倆。
可如今……
阮瑟連一個眼神都欠奉,聞言不折身未回眸,只輕巧地奉上一句,「那是殿下的事,與我何干?」
替不替代,潮退之後不過如此。
仔細論起來,她甚至還應該還趙修衍一句感謝。
若非他當初動了要將她作為孟容瓔替身的心思,便不會一意孤行地帶她回上京,留在他身邊又封為側妃;她或是會永遠留在息州,又何談遇見崔婉頤。
她可以重回西陳、了卻母親生前所有的遺憾,趙修衍的確為她走下至關重要的一步棋。
「丹霞,你得閒記得去衛家,告訴衛二哥哥我後日在馬場等他。」
「他上次還說要帶我跑馬,可不能食言。」
南風中吹來阮瑟的話音,趙修衍遠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迤邐身影,下意識探上香囊。
三年時間,足以揮散盡香囊中原有的寧神清香。
便連她也一樣,艷艷而棘手。
直至阮瑟徹底走進轉角、身影無蹤後,他這才順著來時路離開,面北走向宮門處。
**
驛站中。
高瑞叩門而入,目之所及便是男人臨立窗前,望著天上的清冷月色,不知有作何想。
闔上門扉,他提著兩壺酒上前,與男人並立,遞上其中一壺,「我聽說,你尋到娘娘了。」
「你的消息倒是靈通。」
側目看了高瑞一眼,趙修衍未推辭他好意,接過酒壺後又拿了兩隻酒盞,兀自斟滿作飲,「的確是她。」
「本王著實沒料到她會在西陳。」
甚至還成為西陳的公主,深得皇帝與世族的回護。
都是擱置在他眼前的迷霧,諸般不得解。
若是與南秦北晉有所牽連,也就作罷。
偏生是西陳……
趙修衍飲盡杯中酒,眸色逐漸晦暗不明,酒盞與酒壺便都成了緊攥在他手中的玩物。
「嘖……」
「世間萬事,還當真繞不過輪迴。」
起興感慨一聲,高瑞咂舌,「當初娘娘是隨著婉頤公主一同回得西陳吧。」
故人重逢、身份得解,他們在這三年中一直未曾勘破的真相便乍然仰得天光。
除卻一直追尋阮瑟的蹤跡,雍王府和謝家的人同樣在尋當初相助阮瑟離開的幕後人。
排除千般可能,萬沒想到最後會落在崔婉頤身上。
那個在大婚前十餘日便啟程回往西陳的公主。
不怪他們找尋這麼久,仍是一無所獲。
從初時便踏上一條錯途,又怎麼可能走得到盡頭……
「應當是她。」趙修衍作著無謂的肯定,三年前的種種都浮現在他心間,抽絲剝繭,尋源求果,「在她許我日後要去息州、懷州時,便是在為離開鋪陳因由了。」
他知曉她最為看重母親,彼時並未起疑。
不曾想她會不動聲色至此。
高瑞沉默,半晌後才說出一句不算安慰的無用話,「娘娘一向聰慧。」
他只是軍師與幕僚,向來不願意左右趙修衍情愛一途上的諸般事,很多時候也是點到為止,全看他自己的參悟與開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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