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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39:18 作者: 扇景
    「可別在夜裡晾著我這個親娘不管,在閨閣里和誰偷.情,這才不敢出來見人。」

    徐嬤嬤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明知阮吳氏是在血口噴人、無事生非,可這些話未免都太不堪入耳。

    阮瑟再怎麼早慧,如今也不過方入二八年華,哪裡能捱得住這些流言蜚語。

    最後一句話落,她實在是忍無可忍,兩步上前,直接揚手批頰著阮吳氏。

    連續、清脆且響亮的兩聲過後,阮吳氏兩邊臉上落了大小勻稱的兩道掌印,流蘇失控搖晃,髮髻都凌亂。

    她不可置信地瞪向徐嬤嬤,再不壓抑怒火得叱罵道:「你這個刁奴!」

    「來人,給本夫人把阮家拆了,把這刁奴也捆住押去州牧府。」

    「拆了阮家?」

    站在阮吳氏身邊的小廝剛想舉起刀斧、再度砍向阮家朱門時,自府內便傳來一道矜貴沉穩、威嚴天成的聲音,「柳州牧在嬴黎橫行霸道,當真是教本王有所長見。」

    趙修衍立在府門前,疏淡而又冷然地掃向一眾奴僕,目光最終落於阮吳氏身上,「那三年,你就是這麼輕賤瑟瑟的?」

    句句盛氣凌人,不堪入耳。

    她原是那麼明媚嬌俏的姑娘,就是被阮吳氏這麼磋磨傲骨的嗎?

    「民婦是瑟瑟的母親,自然是要處處關懷她的。」

    去歲在柳州牧府上,阮吳氏坐於席間,自是見過雍王的。

    如今雍王甫一露面,她便馬上認出來人,方才燃得正旺的囂張氣焰霎時被澆熄一半。

    她諂媚笑道,絲毫不提及那些欺辱阮瑟的話,「只是瑟瑟太過不成規矩,恃寵而驕。去年她剛隨王爺離開息州,後面馬上借著王爺的權勢,把民婦和一雙兒女趕出阮家。」

    「沒收了所有的地契田產,民婦不過一介女子,又帶著兩個孩子,身無分文,後半輩子該怎麼活啊。」

    阮吳氏低頭哽咽道,淚水更是決堤而下,儘是對阮瑟不爭氣的怨悔和無力。

    見狀,趙修衍不由皺眉,後退半步,眼神示意陳安將人扔出府門。

    察覺到雍王並無回應,阮吳氏正想再哭訴幾句時,染著半身血跡的柳決便乍然出現在她面前,嚇得她花容失色,不由得驚叫一聲。

    「柳……誰敢傷你!」

    「告訴柳州牧,他管教不好兒子,本王不介意再替他動手。」

    將阮吳氏說錯話後的懊惱盡收眼底,趙修衍眉色冷淡,不欲多加理會,只輕描淡寫地斷決下她的下場,「你既口無善言,這副嗓子留著也只會欺辱旁人。」

    「陳安,餵一份上好的啞藥,將人一併送回柳州牧的府上。」

    阮吳氏怔然瞪大雙眼,回神後慌忙跪地叩首,「王爺,民婦從前都是為了阮瑟好,才會對她嚴加管教。」

    「若不是如此,王爺怎麼會遇到阮瑟?」

    「方才只是無心之失,還請王爺開……」

    話音未竟,徐嬤嬤便和另一位嬤嬤上前,用力按住阮吳氏肩膀的同時又鉗制住她下頷,好讓陳安餵藥。

    手上力道不減,她還不忘為阮瑟抱不平,將阮吳氏侮辱阮瑟的污言穢語盡數還給他。

    掙扎無果,啞藥入喉的一瞬,阮吳氏不禁淚如泉湧,拼盡一生氣力搖頭拒絕。

    苦痛慢慢襲來時,她亦聽到了雍王的另一道吩咐——

    「陳安,你親自徹查阮州牧被害身亡一事。」

    「三個月內,本王要知曉結果。」

    親自將柳決和阮吳氏都送回柳府後,陳安折返回阮家,方一踏入雅瑟居,他便看到站在廊下、凝神望著鳶尾花的趙修衍。

    「他如何說?」

    無厘頭的一問,陳安當即站定,拱手回稟道:「回王爺,柳州牧不敢多言,只請屬下向王爺告罪,是他馭下無方,驚擾王爺休息。」

    總而言之都是些空泛而無用的話。

    趙修衍對此早有預料,並未多言,只繼續吩咐道:「你且先留在嬴黎一段時日,看著柳州牧。」

    「那王爺……」

    陳安一頓,雖明知是僭越,又不得不問,「是要去懷州嗎?」

    息州杳無音訊,便只能沿路去往懷州一探究竟。

    可餘留的時日著實不多。

    十五日空閒只剩下五日,足以趕去懷州,卻難以細緻地探查。

    甚至連折返回京的時日都不夠。

    苑中立時只剩下緘默,月光如晦,偶有鳴蟬聲響起,摻雜著雨水一起滴落在心原之上。

    瞬息乾涸,留不下片刻慰藉。

    半晌後,趙修衍回身望向凌亂在窗前几案上的畫像小札,微啞著開口,「回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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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來暑往,玉芙苑中的粉白玉蘭幾度醒綻又凋零。

    從早春時的日日有人臨樹觀賞至無人問津,三年流歲轉瞬即逝。

    大胤邊陲,柳山關。

    日頭正烈,天光剝開雲層傾瀉而下,與悶熱南風一道青睞著軍營,輕而易舉地讓將士們熱出一身的汗,順著脊背涔涔而下,洇濕戰袍。

    高瑞三步一回頭地進了軍帳,見怪不怪地問道:「方才我見謝小將軍又怒氣沖沖地離開校場。怎麼,你今日又與他切磋過?」

    方從校場下來,一刻鐘前趙修衍已然褪去甲衣、著一身竹葉青色的衣袍盤坐在矮几後,擦拭過軟劍,他又拿起一旁那枚略顯陳舊的香囊,小心而又細緻地拂去上面灰塵,「打不過,惱羞成怒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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