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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39:18 作者: 扇景
    不過是一場你來我往的交易。

    何談情真。

    「當初母妃與沈太后相爭,謝家也在其中。」趙修衍邁出一小步,定定看著謝尚書,試圖藉由舊事辯解,「與孟家的舊事,尚書再清楚不過。」

    當年他遠在邊關,前臨西陳,直至惠妃去信他才知曉自己即將定親。

    與雲家謝家相比,孟家無疑更會鑽研人心、不顧一切地抓住能往上走的時機。

    謝尚書自然記得此事,便連謝夫人都一清二楚。

    惠妃娘娘相問時,謝夫人與謝三夫人都在宮中,只是當場便婉言回絕。

    抬手制止他之後的話,謝尚書並不在意緣由,只冷言冷語道:「王爺既然知曉惠妃娘娘與孟家的交易,更應該知道避諱才是。」

    「無論如何,瑟瑟都只是旁人的替代,這是無可更改的事實。」

    「王爺如今的所作所為,又與幾年前的惠妃娘娘又何不同?」

    不過都是為了一己私慾,將旁人拿捏於鼓掌之中,肆意愚弄。

    傅姨娘是傅孟兩家結黨的犧牲,謝尚書並不願阮瑟也步上傅姨娘後塵。

    謝家更不需要她如此。

    「阮瑟仍舊是謝家女,悔婚一事,明日臣自會去金鑾殿請罪,還望殿下帶著聘禮原道回府。」

    「日後若論及私事,王爺也不必再來謝家。」

    謝尚書俯首作揖全了禮數,而後抬手做著「請」的手勢,請趙修衍離府。

    話落,兩相緘默,僵持不下。

    趙修衍不曾抬步,謝尚書不曾放手,維持著詭異且奇怪的對峙。

    一個意氣中滿是固執,一個平和中藏著慍怒,都不肯退步,又都不能輕易得罪。

    守在一旁的謝二爺實在看不下去,又著實不想再耗著精力,正要上前勸說兩句時,不遠處就有一護衛急匆匆地冒雨跑到花廳外,懷中像是還揣著什麼東西。

    謝二爺輕咳一聲,忙招手讓人先進來,「可是尋到瑟瑟的蹤跡了?」

    「沒有。」

    「有嬤嬤在琳琅閣的草木炭塊里尋到一方玉佩,想著或是六小姐的東西,屬下便順路帶至花廳交由大人過目。」

    侍衛如實交代道,趕忙上前幾步呈上玉佩。

    這半個月來琳琅閣都在用著小廚房,灶火下的草木炭塊兩三天清理一次。方才廚房的嬤嬤正要去清草木炭塊時,忽然在擱置清掃好的草木炭塊的木桶中發現一枚雕刻精緻、不似凡品的玉佩。

    猜來或是阮瑟的物件,她便趕忙將東西交給侍衛,托他一路送來花廳。

    原本白潔清潤的玉佩不知在草木炭塊中待了多久,玉上沾染了不少灰塵,便連鏤空雕紋處都落進去許多,難以清理。

    流蘇更是難以入目。

    落了草木灰,又沾了些許雨水,原本利落到根根分明的穗子也纏在一起,草木灰變成了泥狀,把淺紫色的流蘇都變成了灰黑色。

    看清楚是他在除夕夜時送給阮瑟的白玉玉佩時,趙修衍雙眸一緊,定在上面久久難以移開。

    「拿過來。」

    許是只過了須臾,許是良久之後,他才伸手,微啞著聲音吩咐侍衛把玉佩遞上前。

    入手玉佩不再溫潤,流蘇更是稍顯黏膩。

    從原本的純粹無暇到如今的髒污不堪,阮瑟想說與他的話再明顯不過。

    見狀,謝尚書自然反應過來這玉佩是何物,趕客趕得愈發不留情面,「既然已經物歸原主,瑟瑟與王爺再無瓜葛,王爺還是請回吧。」

    「瑟瑟若回來,想必不會願意在謝家看到王爺。」

    一切盡在不言中,能那麼潦草果斷地把定情玉佩扔在草木炭塊中,瑟瑟走時也是下定決心要斬斷這場孽緣。

    既身為阮瑟的養父,謝尚書定然是要幫她再扎趙修衍一刀。

    比起他所做之事,這些不過是九牛一毛。

    謝尚書的話還在耳畔,趙修衍卻只凝視著平躺在手中的玉佩。

    半晌後像是終於下定決心,他握緊玉佩,鬆了口,「有勞謝尚書再派人找尋瑟瑟。」

    「若有消息,本王會來知會您。」

    「皇兄那邊本王自會去請罪,不勞尚書大人動步走一趟。」

    作揖過後,趙修衍回身抬步離開。

    陳安連忙遞上傘,萬般複雜地隨著他一同離開謝家,載著空無一人的婚轎,浩浩蕩蕩又寥落地回了雍王府。

    謝家,謝夫人忍不住喟嘆,「瑟瑟命苦,先是被她那後母磋磨,如今又遇上雍王,又不知她身在何處……」

    今日上京的落雨這般聲勢浩大,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尋到一處棲身之地。

    都是孽緣,都是劫難。

    謝尚書半擁著謝夫人,不住地輕拍她後背安撫道:「瑟瑟聰明,不會讓自己吃太多苦的。」

    「我已經吩咐他們出去尋人了,為今之計我們只能儘量先王爺一步尋到瑟瑟。」

    不能讓阮瑟再度落到雍王手中。

    她受不起那份催心蝕骨的背叛和謊言。

    謝夫人反握住謝尚書的手,點點頭,「這孩子……」

    若是他們能早一些發現個中蹊蹺,或是阮瑟早一些同他們說,謝家還能將她送離上京,護她幾年的平安順遂。

    而不是只留下一封道明原委的信、一封斷絕關係的信,自己一走了之,孤苦無援。

    花廳內的眾人逐漸散去,不多時謝尚書和謝夫人也撐傘繞去琳琅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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