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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39:18 作者: 扇景
    捻了一點點香末,謝嘉景低頭輕嗅一下便又合紙包好,看向趙修衍而後點頭,「和臥房內的迷香味道很是相似。」

    「是荔貝香。」

    不算罕見的迷香,但在上京城中也並不多見。

    這種香在大胤南境更為常見,流入上京後便開始坐地起價,尋常藥鋪自然不會捨近求遠,用高價收一味只是稍顯少見的迷香。

    能尋到這處門道的,都不會是無權無勢的人。

    至少這不會是一個丫鬟能輕易得到的東西。

    趙修衍眸色淡淡地看向長公主,「方才姑姑既然說要嚴加管教柔寧,也該先給柔寧換一些伺候的丫鬟。」

    「本宮知道。」

    承下小輩的話,長公主勉強維持住臉上的笑容,狠狠瞪了柔寧一眼。

    若非看在她兩側臉頰皆已經發紅微腫,長公主恨不能再扇她一掌,好徹底扇醒這個成事不足、只知謀害旁人的么女。

    謝家護衛親眼看到的事情,辯無可辯。

    這丫鬟能給周嬤嬤下這麼名貴的荔貝香,臥房中又燃有一樣的迷香,從何處而來、又是誰人所下,幾乎是不言而喻的答案。

    「嘉景,把人帶走。」

    忍著怒火瞪了一眼偏要摻和進來的小兒子,長公主深呼一口氣,勉強遠離這等混亂,「本宮先帶柔寧回去問話,你且留在謝家,若有事再差人回府。」

    「等謝家事處理完後,我再回去。」

    謝二爺應聲,朝小兒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快跟上,將將擦肩時不忘低聲囑咐道:「好好管教柔寧是一回事,你有錯就認,不能再惹你娘生氣了。」

    「聽見沒有?」

    「知道了。」一邊指揮著謝家護衛押上人,謝嘉景一邊重重點頭,習以為常地應話,「爹你也早點回府。」

    待長公主一行人離開後,謝尚書這才看向趙修衍,心中早有估量,「瑟瑟的事,日後不勞雍王殿下費心。」

    「與雍王殿下的親事就此作罷,瑟瑟不需要一個只將她當替代的丈夫。」

    在波詭雲譎的朝堂中沉浮數十載,謝尚書自認閱人無數,也與大大小小、各有古怪的朝臣世家打過交道,卻從未遇到過如趙修衍這般荒唐荒謬的人。

    將好好一姑娘當做旁人的替代,口上無情,舉止之中又滿是感懷和追憶。

    全然與背叛無異。

    沒有女子受得住這樣的欺辱。

    自怨不得瑟瑟知曉真相後會選擇悔婚,孤身離去。

    若一早聞知趙修衍是懷著這種心態迎娶阮瑟,他定然不會同意。

    「聖旨已下,婚書已成,阮瑟是唯一的、要上皇家玉碟的雍王妃。」趙修衍緊握著手中荷包,看著謝尚書,同是篤定開口,「我會儘快找到她,帶她回上京。」

    話落之際,一盞上好的白瓷杯盞破裂在他腳邊不遠處,混入檐外如瀑的落雨聲中,只沾染一瞬的威懾與怒火。

    謝夫人不再壓抑怒火,「不勞殿下費心,謝家自會看顧好自己的女兒。」

    「王爺若是當真對宋國公夫人念念不忘,只管去國公府尋她。」

    「瑟瑟不願做人替身,謝家日後自會為她尋一方良婿,真心相待。」

    而非充滿不能宣之於口的陰暗心思與陷阱。

    儘管只與阮瑟相處不到兩個月,但謝夫人是真心疼愛她這個養女,恨不能將手裡最好的都給她,彌補她從前受得那些本不該經歷的苦楚。

    起初謝夫人以為雍王是當真思慕阮瑟,才會費勁心思為她做下這一切。

    不曾想滿幕花開的背後儘是不堪入目的瘡痍。

    「不可能!」

    甫一聽到再覓良婿四字,趙修衍不作任何思索地回絕道,擲地有聲,「她只能嫁給本王。」

    除他之外,他不允許阮瑟再嫁給任何一人。

    謝夫人被他的自負氣笑,「全天下是只剩殿下一個男子了嗎?」

    教阮瑟選來擇去後都只能嫁給他。

    不甚純粹的情愛,別有替代的思戀,她是不會要的。

    今日悔婚,她早已想好。

    「且不論殿下尋不到瑟瑟,即便尋到了又能如何,再帶她回上京,教她日日對著孟容瓔、聽著孟容瓔,念著自己是她的替代嗎?」

    「既然王爺這麼喜歡找替身,不妨再去尋一個哪怕知曉自己是旁人替代,仍然願意嫁給你的女子。」

    「我們家瑟瑟就不陪王爺唱這齣欺情盜心的戲了。」

    越是往下說,謝夫人的怒火越是難息,看向趙修衍的目光更是帶著濃重的失望、不善與警惕。

    如若不是礙於趙修衍的權勢與身份,她是當真想上前狠狠掌摑他兩巴掌,好為阮瑟出氣,也平復她心中不住翻滾的氣憤。

    「沒有人能替代她。」

    驀然緘默之中,趙修衍低聲開口,無名由地說了一句。

    他以萬般溫柔為籠,為她布下一道陷阱,只為他一場看倦紅塵、心生詭奇的試探。

    一樁悔婚,阮瑟親自給了他與起初預期南轅北轍、又最為痛徹篤定的答案。

    全然異於當年孟容瓔的抉擇。

    她向來都與那些汲汲營營的女子不一樣。

    提起最為隱晦不堪的念頭,他話語一頓,垂首看向裝有答婚書的荷包,「我從沒想過要藉由瑟瑟讓孟容瓔吃味,更沒想過要挽回孟容瓔。」

    本就無甚可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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