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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39:18 作者: 扇景
或是殿下能提前一夕發現阮瑟的異樣。
悄悄望臥房看了一眼,謝嘉景垂首低聲地同自家堂妹確認道:「娘娘當真……」
「人去樓空。」
「我有什麼好騙你的。」
謝嘉筠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三兩步坐回石凳上,雙手托腮,眸色中滿是不解,「瑟瑟那麼溫良柔和,怎麼會當眾逃婚……」
「你管那麼多,總歸不是因為你。」
謝嘉景提醒著她,一言中的,「與其琢磨娘娘為什麼走,不如想想怎麼找到人。」
抗旨不嫁,於謝家而言可大可小。
當務之急是先想盡辦法找到阮瑟身在何處,穩住趙修衍,穩住局勢後再作他論。
可除卻趙修衍之外,阮瑟在上京城身無所依,又能去哪裡……
越想越頭疼,謝嘉景不由得回憶起昨夜高瑞的話。
再對應此情此景,當真是一語成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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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房內算不得凌亂,諸般陳設與月前無異。
只是多添了大婚之日需要墜掛的紅綢綾羅,原本該是一片喜慶,如今再入眼方覺嘲諷。
從外間繞到內室,趙修衍一眼就看到擺放在妝檯上的、不似尋常陳列的物什。
更準確地來說,最上面是一把團扇。
是大婚時日,姑娘出閣後用以遮面的合歡扇。
這柄合歡扇是宮中司制坊特意連日連夜趕工做出來的,魚戲蓮葉,鴛鴦成雙,於新婚再吉祥不過的紋樣。
扇旁的流蘇同用小而圓潤的東珠穿連而成,墜在一邊更添風華。
他見到這合歡扇時,本該是由阮瑟親手執扇,款步而行走至他身旁才對。
如今卻只能如被棄的無主之物一般,可憐而又安靜地躺在銅鏡前,無人問津。
竭力保持著冷然平靜的神色,趙修衍拿開團扇,目光在觸及被壓在扇下的紙箋時卻猛然一頓,細細密密的刺痛霎時撲入他心扉。
只簡單一句詩,短短十個字,便同他昭示一切。
輕而易舉地否認掉他所有無端的猜疑與餘地。
阮瑟並沒有被謝家藏匿起來、戲弄於他;亦不是如上次滿月宴一般,被人不情不願地擄走,任他謀定後動,千般尋找。
「棄絹篋笥中,恩情中道絕……」
趙修衍拿起花箋,目光流過筆鋒,一字一字地出聲。
這一句詩,再放置合歡扇下,阮瑟的言外之意再明確不過。
她是自願離開的。
沒有任何人強迫她悔婚不嫁。
花箋之下的東西並不多,林林總總,大多是信件。
還有一封已經被撕碎的、不成形狀的答婚書。
悔婚書、去歲他為留下她時立下的字據。
另附半張摺痕明顯的宣紙。
上面的字跡清秀,趙修衍只覺從前見過,此時卻想不起來屬於誰人。
越往下看,趙修衍的眸色越是陰沉。
「不過是孟容瓔的替代……」
「雍王曾與孟容瓔定親,婚事未成……睹人興情……」
「迎娶阮姑娘也只是想讓國公夫人吃味,重修舊好……」
眉宇緊鎖,一目十行地掃讀完這不能稱之為信的密函,趙修衍驀然攥緊宣紙,恨不能將其撕裂。
所有遲疑猜想在這張紙中盡數被證實。
阮瑟終究還是知曉他帶她來上京時的初衷。
真假摻半的言辭,道明一切他不敢宣之於口的緣由。
也印證了昨日高瑞的那一句話——
天命有常,周而復始。
去歲一手種下的苦果,直至今日再度輪轉,回到他手中,苦澀愈發濃沉。
彼時是他別有心機,為阮瑟設了一場溫柔和緩的棋局,引她身入其中。
如今乍然分別,他亦得到了想要的結果,闔該是得償所願的欣慰才是。
心下卻全然不是如此。
垂首低眸,看向靜置在妝檯上的悔婚書,趙修衍幾度拿起又放下,直至臥房外傳來叩門聲。
「修衍,謝尚書請你過前院一趟。」
沒等到回應,謝嘉景不禁又用了幾分力道,揚高聲音,「你還好嗎?」
「我進去了。」
又在門外等了一盞茶時間,還未聽到聲響,謝嘉景著實按捺不住,輕手輕腳地進了臥房。
天光將晦,臥房不點燭台,像是陷入傾盆大雨之前的陰沉,泛著些微冷意。
昏芒之中,他只見趙修衍立於妝檯之前,手中拿著一頁紙,看不清神色。
「你……」
謝嘉景欲言又止,「這是娘娘留下的信嗎?她有沒有交代什麼……」
明知是不可能的事,他仍要多此一問。
「不是,是旁人寫給她的。」趙修衍嗓音如常地回道,「她都知道了。」
她從不曾給他留下任何一封辭別的信。
無論是悔婚書還是那張字據,都只是在告訴他,她是自願悔婚的,與謝家無甚關係。
預示著半年之期將至的字據不過是明面上的理由。
那張不具名的宣紙才是真相。
他甚至不知道阮瑟在何時就已經得知一切。
不知道這一場悔婚,是她見信之後的臨時起意,還是隱忍不發的蓄謀已久。
臥房內登時陷入緘默。
好半晌後,謝嘉景才不確定地問道:「娘娘她知道宋國公夫人的事,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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