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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39:18 作者: 扇景
一開始便尋錯了方向,又怎麼可能會有結果。
能探聽到那故人曾在南秦皇都生活過一年半載已是不易。
若崔婉頤的話為真,停留在她面前的迷霧霎時便能消散。
趙修衍也不必命人苦尋。
可她不能說。
除了對崔婉頤,她無法再同任何一人提起。
就當作延續一場誤會,一場終究無果的找尋。
阮瑟痛苦闔眸,只覺被烈酒浸透的心緒愈發混亂,一手攥緊身下的席褥。
卦象應照,竟在此處。
天人交戰,偏聽哪一邊都有私心。
都是背棄。
命數使然,亦是她避無可避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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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阮瑟醒時枕畔無人,身側位置已然微涼,顯然趙修衍一早就起身下榻。
隱隱有糖粥的香甜味道飄入內殿,她半坐起身,一手扶額緩神。
昨夜她為了試探趙修衍的話,飲了不少烈酒,即便沒有大醉,但一早醒來時還是難免頭痛。
「醒了,還是頭疼?」趙修衍繞過屏風,放下糖粥後挑起帳幔,「我吩咐後廚熬了一碗醒酒湯,陳安一會兒送過來。」
「你先用了這碗粥。」
說罷,他端起瓷碗,舀起一勺糖粥遞到她面前,想要餵她。
阮瑟不可謂不驚訝。
「只是有些頭疼而已,沒有大礙。」她想要接過瓷碗,「王爺肩上還有傷,不必顧我。」
比起她,趙修衍更像是需要人照看的傷患。
明是該靜養的人,還要處處走動。
無時不留心分神於她。
昨日在雲泉宮是這樣,今日還是如此。
「瑟瑟,這個藉口你已經說了一日了。」趙修衍打趣她,「這瓷碗有些燙手,你端不穩。」
他握著勺子往前遞了一下,幾近阮瑟唇邊。
聽著這個十分不靠譜的理由,阮瑟一噎,回道:「王爺的話明明都算不上藉口。」
粥都遞到她面前了,她也不再掙扎推脫,順勢含住這勺粥。
是她尋常最喜歡的桂花糖粥。
今日的桂花味格外香甜,引出她的饞涎,一來一往間糖粥便已見底。
「外殿還有,你若想吃我再替你盛一碗。」趙修衍見她喜歡,起身欲走向外間,被阮瑟眼疾手快地拉住。
她搖頭,「早膳我一向用得少,這一碗足夠了。」
語罷,像是終於想起來自己昨夜做下的好事,阮瑟悄悄抬眸打量著趙修衍的神情,目含秋水,半是羞怯又半是難以啟齒。
猶豫半晌後她才小聲問詢道:「昨夜我不小心喝醉,沒有鬧王爺吧。」
她自是知道自己很是安分,沒有惹事生非。
但闔該由趙修衍親口同她講一遍,才能徹底翻過這一篇。
趙修衍隨手把瓷碗放到床邊矮凳上,復又坐下,「瑟瑟說的鬧,是指什麼?」
「就……」
阮瑟垂眸,開始亂說:「同王爺說胡話,隨口編排旁人,拉著王爺不讓你走……之類的。」
「沒有。」趙修衍停頓,「但確實問了本王一些其他問題。」
「昨日你醉酒,恐也不知道我在問你何事。」
「滿月宴時,崔婉頤同你說了什麼,讓你和她兩人獨行去了竹林?」
逃不過的追問。
單憑她和崔婉頤單獨離席這一點,就足以引起趙修衍的懷疑。
阮瑟側目不肯看他,一聲嘆息後斟酌著措辭,似無奈似迷茫,「柔寧郡主說日後王爺遲早會有正妃,以王爺的身份,闔該迎娶別國公主或郡主。」
「西陳公主熟知大胤,恰也適齡,許配給王爺再好不過。」
她延續著昨夜胡口編織而成的因由,「婉頤公主提及那日上府拜訪的事,我正好也想打探和親一事,便和公主尋了一處僻靜地方。」
「沒想到我剛問出口,就聞到一股很奇怪的香味,昏迷不醒。」
「應當是敬王的人做的。」阮瑟先聲奪人,握住趙修衍的手,一面蹙眉一面妄自揣測道,「敬王的人出現得太過突然又巧合,難不成……公主是故意引我入套的嗎?」
許是歪打正著,她給出的理由與崔婉頤的很是相近。
沒想到阮瑟會直接想到這一層,趙修衍信下她的話,失笑,「不是。」
「本王得知你被人帶走,是崔婉頤送來的消息。」
當日如若不是崔婉頤,恐怕他要到離宮之後才能知曉阮瑟被人擄走的消息。
為免提前走漏消息,於阮瑟名聲有礙,還是崔婉頤進宮尋到他,親口相告。
長公主府那邊也是她和謝嘉筠安撫、打好圓場的。
哪怕她身份不合,趙修衍也不得不承認,這次的確是他欠崔婉頤一份人情。
阮瑟陡然松過一口氣,「不是就好。」
「只是奇怪,婉頤公主每次尋我,理由似乎都是賠禮道歉。」
「或是她想結識你。」
單論那日崔婉頤的態度,趙修衍便知她對阮瑟並無太大惡意。
可這友善也來得平白無故。
他對朝堂和邊關軍中的事了解頗深,對女子之間的情誼卻一知半解,看不透徹,一時也無法妄下定論。
「西陳的事有本王出面處理。」
「你和她……」趙修衍定定瞧著阮瑟,不斷斟酌著言辭,有些犯了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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