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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39:18 作者: 扇景
「瑟瑟,往後歲歲,我都想與你同來此地,同看相思。」
「你願意收下這枚玉佩嗎?」
你願意長久留在京城、留在雍王府嗎?
聽出趙修衍的言外之意,阮瑟握住入手溫涼的玉佩,抬眸看他。
眼前人同初遇時別無二致,只是此刻他眸中多了許多溫情,影影綽綽地倒映出她的身影。
仿若懷揣著不世情深,雪月中萬般溫柔奔涌,都是他雙眸中的她。
「王爺日後,會忘記今晚所言嗎?」
「還是對我另有辜負,才起的挽回心思。」
阮瑟正色問道。
是在等趙修衍再一次的篤定,也是給她自己的最後一次相問。
「不會,也不是。」趙修衍伸手,兩枚玉佩平躺在他們的手心,並排而立,「母親說過,這兩枚玉佩是父皇少時得國清寺方丈所贈,會庇佑兩情相悅的人。」
「若是一方起了異心,便是有違佛祖蔭庇,或是痛失所愛,或是愛而不得。」
「林林總總,大多都難以善終。」
大胤佛寺林立,百姓禮佛也信佛,對佛祖啟示更是深信不疑、明身篤行。
只怕稍有不善,便會被拂去佛祖庇護。
阮瑟一笑,終有心情戲謔道:「原來王爺不止會看周易,也會偏信佛祖。」
自然是都不信的。
他母妃生前虔誠禮佛,諸事都要求佛祖一問。即便後來她暗中籠絡朝臣簇擁,都不曾怠慢神佛。
可最後仍舊求不得善終,心愿未成。
他甚至都沒來得及見惠妃最後一面。
神佛所言所示,不過爾爾。
趙修衍腹誹輕蔑,面上卻是笑應,「在有些人、有些事上,不得不信。」
替阮瑟系上玉佩後,他將自己那尾玉佩遞到阮瑟面前,意思不言而喻。
「幼稚。」阮瑟將傘遞給他,半是好笑半是無奈地借過玉佩,俯身系在他腰間,又為他理了理衣襟,「若是讓謝大人瞧見今日的王爺,怕也要遲疑不敢認。」
「不需要他認出來。」知曉她這是答應了,趙修衍放下心,牽住她的手,撐傘準備往另一處走。
步伐尚未邁開,就被阮瑟一手拉住。
趙修衍低頭,「瑟瑟怎麼了?」
「王爺還沒說,上京城的傳聞是什麼?」阮瑟挽住趙修衍的手臂,試圖套話,「這該不會是王爺騙我出來的理由吧。」
除夕夜冒著風雪登上辛涯山,總不會就為了送她定情信物。
確實鄭重,但又總覺得不止如此。
「你倒記得清楚。」
「不過靈驗與否……」趙修衍指向近在咫尺的連理枝,為她解惑,「京中傳聞,除夕夜時若能同心上人共折一段相思樹的枝椏,便會共結連理、永結同心。」
順著他指向的方向,阮瑟重新望向那棵連理枝,有些感嘆,「之前我常聽長輩說,有些佛寺和道觀中會養一棵祈福樹,以供往來香客祈願、求問姻緣。」
「不想上京城信的竟是連理枝。」
比起墜滿祈福帶的古樹,連理枝貌似更能求得相思。
風雪漸停,寒意卻愈演愈烈,趙修衍脫下冬氅、裹在阮瑟身上,「風土不同,風俗自然也相異。」
「日後得閒,我們也去尋一處有祈福樹的佛寺,參拜祈願。」
阮瑟笑得愈發明媚,「這還是在國清寺,可不能教方丈聽見。」
身在這處,心在那處。
方丈聽見,恐要斥責趙修衍心不虔誠。
「方丈與父皇是舊交,聽見也無妨。」
言罷,趙修衍擁著阮瑟走向連理枝,「趁方丈今夜不在西園,還能折一枝。」
「上京城長勢最好的連理枝便是這棵了。」
高處的梅花含苞待放,又落了厚重的雪,一折恐要抖落一身寒。
趙修衍便挑了低處一株已然盛開的紅梅,握著阮瑟的手一同折離枝幹。
一旁的白梅同樣難逃被折的命運。
許是近日聞過不少花香,兩相對比之下這兩枝梅花香氣更顯輕淺,沁人心脾。
阮瑟抱著梅花枝椏,與趙修衍一面往回走,一面饒有興致地問道:「連理枝的事,也是謝大人告訴王爺的嗎?」
「是。」趙修衍面不改色地將所有事都背到謝嘉景身上,摻著謝嘉景曾經說過的醉話,「他去歲想和如鳶一起來國清寺,但那日如鳶非要去戲台,回絕了他。」
甚至為了拖延過除夕,如鳶還在台上唱了兩曲兒、又彈了幾首琴曲。
謝嘉景即便喝得酩酊大醉,也要寸步不離地守在戲台旁,以防有不長眼的男人對如鳶動手動腳。
那是他第一次從謝嘉景口中聽到連理枝所代表的意義。
卻不是他第一次聽到有關折連理枝的傳聞。
仔細論起來,他是在兩年前的除夕夜知曉的風俗。
彼時宋國公尚在人世。
除夕宴後他偶然路過御花園,隔著小徑、於昏暗中聽到了宋國公和孟容瓔的三兩句話,才知曉折連理求同心一事。
堪堪止歇往事,趙修衍垂首,攬緊阮瑟腰身,「今夜在寺里過夜。國清寺有寺規,男女不同席、不同衾,今夜我在你隔壁廂房,你若有事便來尋我。」
「好。」
東處不僅有為寺中僧人提供的禪房,亦有稍顯偏僻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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