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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39:18 作者: 扇景
無可置否的是,即便從中他能預料到阮瑟會回絕正妃一事,但親耳聽到時,他心裡仍舊浮現出不甚明晰的訝然和惱怒。
高瑞:「……」
合著他這個幕僚,還要盡心盡力幫他收得阮側妃的歡心是嗎。
幾番欲罵又止,高瑞深吸幾口涼氣,壓下清夢彌散的不滿,「如果她不看重身外之物,你哪怕將坤寧宮送給 她,她都未必會要。」
「王爺,感情的事不能這麼算。」
高瑞做他幕僚多年,深知當年爭儲時惠妃娘娘有多費盡心思。
往日一貫溫婉的人忽然變了性子,明面上爭奪先皇盛寵,背地裡也在籠絡朝臣,無所不用其極。
哪怕初衷是為了給趙修衍鋪好青雲路,但該利用之時,惠妃娘娘連他都沒有放過。
一朝下風,功敗垂成。
連帶著趙修衍也愈發深沉、不動塵心又要去往燕歡樓。
深陷在自相矛盾的迷宮中而不自知。
「當年謝嘉景把雲鳶趕至絕境,如今王爺你也瞧見了,如果能有一個人為她贖身、還她自由,雲鳶絕對不會再多看謝大人一眼。」
都是自作自受。
一個拼了勁地折她傲骨,一個……誰也摸不清他想做什麼。
稍不留神,當真是會殊途同歸。
聽謝嘉景抱怨高瑞就已經覺得頭大了,他不想再多一個麻煩。
只能未雨綢繆地勸道:「你如果沒打算真心對阮瑟,趁著你們還不相愛,就遠離她,半年之後放她離開。」
「如果。」高瑞打著比方,「如果你想和阮瑟長相廝守,不管你之前打的什麼主意,全部都放下,好好地、用心地對她。」
愛與不愛同樣濃烈。
局中人不清,局外人也未必點得破。
偏生感情這事眾人千面,他有心提點,又不能太過刻意和突然。
萬一適得其反,趙修衍和阮瑟之間和他所想的並不一樣,那他的多言便是雪上加霜。
趙修衍靠著太師椅,緘默看著高瑞在書房裡來回踱步,屈指叩擊著沉香木的桌案。
聲聲不歇的沉悶身中,他仿佛聽到什麼有趣的東西。
相愛、長相廝守……
他心下輕嗤,面色如常,「她想要的會是這些?」
虛無縹緲,甚至沒有任何依託。
空中樓閣般不禁摧折、坍塌。
一定意義上,高瑞和謝嘉景稱得上是同路人。
高瑞諸般防微杜漸的勸導都盡數哽在喉間,他嗆聲道:「總歸都比你想的可靠。」
在邊關運籌帷幄、一點即通的人,竟然參不破風月。
今天他點不通,再有十天、百天他都是這副不聽勸的德行。
還不如讓他自己去走,順其自然。
高瑞放下一句「你自己去悟」,就逕自打開書房門,回屋繼續補覺,「反正到時候後悔的是你,我妻兒在懷,自然不愁。」
像是刻意一樣,關門時高瑞故意放緩動作,任由冷風呼嘯鑽進書房,試圖吹醒趙修衍。
幕僚走了,可他的話仍舊迴蕩在趙修衍耳畔。
和冬至宴那晚,謝嘉景同他說的話異曲同工。
四周仿佛都是高瑞踱步時碎碎絮絮的念叨,吵得人頭疼。
字字不離疏遠她、半年之後放她離開。
趙修衍扶額闔眼,不知是在同誰對話,「不可能……」
他不可能放阮瑟離開。
從息州至上京一路,月余有加,他都沒想過要讓阮瑟離開上京。
初時不會,如今更不會。
留下她的方法千萬,阻攔她離開的藉口也諸多。
仔細念起來是他自己都覺得莫名、甚至有些許荒謬的想法。
不知緘默多久,暖盆中的銀霜炭將熄,趙修衍才對空中不知名處吩咐道:「讓那些人都退下,不必再到上京求見。」
暗衛瞬息出現,跪在桌前,「那王爺私產的事宜,是否還要交給阮側妃?」
趙修衍點頭,「孟家如何了?」
「宋國公夫人和孟四小姐回府後去了孟國公書房。」暗衛言簡意賅地回稟, 「孟國公還想讓宋國公夫人履行當年婚約……嫁您。」
「四小姐大鬧一場,宋國公夫人也拒絕了。」
「她也配?」
趙修衍諷笑道。
當年那既見不得光、又沒換庚帖的婚約,孟家竟然還敢提。
來路不正的辦法,他們倒是敢想第二次。
「看好孟家,他們若開始議親就告知傅家。」
拿捏不准孟家議親之人,暗衛垂首,「那宋國公夫人……」
趙修衍乜斜一眼,似是想到什麼頗有意思的好事,唇角銜著涼薄的笑,「不必管她,你們也追不到她。」
孟容瓔既能瞞過上京城中所有人,只身前往臨川行宮小住一個月,又哪裡會是暗衛不打草驚蛇、輕而易舉就能追跟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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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霜風如刃,阮瑟愈發不喜出門。
除卻偶爾見見如鳶,她鮮少去赴京中閨秀、夫人的筵席。
或是有緣,阮瑟僅出面去過的賞梅宴以及長公主外孫的洗三禮上,她都與謝嘉筠同坐一處,只是再沒見過西陳公主。
閒暇之時在府中,除卻撫琴填曲的悠閒,阮瑟險些要被林林總總的帳本及清單弄得眼花繚亂。
終究是她低估了趙修衍私產的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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