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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39:18 作者: 扇景
「除了昨日突然昏迷,王爺近日可還有其他不適嗎?」一旁,沈太醫還在摸著趙修衍脈象,眉頭緊鎖,嚴肅的神情中泄露著一絲困惑。
從醫半生,他還鮮少遇見雍王這種不尋常的情況。
脈象平穩如常,氣色煥煥,更沒有其他古怪的症狀,他該是很康健的人才對。
佳人在側,更不能是心病。
「沒有。」趙修衍平淡說道,全然不提他在車內曾服藥一事。
想起陳安的話,阮瑟有些擔心地望向趙修衍,一番欲言又止後又住了口。
這是趙修衍自己的選擇,無論錯與對,眼下都不是能橫生枝節的時候;萬一漏了些許消息出去,偏害了趙修衍,她更難辭其咎。
倒是趙修衍看穿了她這份遲疑,主動相問:「瑟瑟想問什麼?」
「嗯?」阮瑟驀然抬眸,對上趙修衍的溫和目光後又搖頭,將方才的所思所想都咽到腹中,「只是掛念王爺身體罷了。」
「今日冬至宴,王爺可要入宮?」
她問得隱晦。
不論是王公公昨日特意多提一句的叮囑、還是他將將初愈的身體、亦或者是今晨那卦突如其來的小過,樁樁件件都在暗示今晚的冬至宴或許並不純粹。
若是不去雖能避過今夜,但之後宮中會如何同樣難料。
聖心難測,遑論他還是天子近臣。
趙修衍未立即答她,餘光卻瞥了一眼沈太醫。
在宮中沉浮多年,沈太醫自是明白雍王的意思,如實相告:「王爺身體已經無恙,出府並無大礙。近日王爺最好少飲烈酒、以休息為重。」
一面講著醫囑,他一面起身、背起藥箱,稍後又由陳安相送離府。
雙扇門一合,阮瑟默默記住沈太醫的叮囑,抿唇沉思片刻後還是決定同趙修衍商量幾句。她輕輕晃動一下手,「今晚冬至宴,我可以與王爺同去嗎?」
心中反覆斟酌盤亘的理由也在說出口時變得直白且坦然,「王爺初愈,我有些放心不下。恰也能再省去宮中許多事。」
太后娘娘身邊的公公都託了話給她,若是趙修衍進宮、她卻不去便是暗中拂了太后顏面。
日後她在上京難以立足,趙修衍也免不了被太后猜忌,得不償失。
趙修衍唇角銜著笑,並不意外會聽到阮瑟這句要求。
眸中神色未改,他鬆開阮瑟的手,定定瞧了她好一會兒後才捨得開口,「好。」
「陳安會去安排,到了申時本王再去玉芙苑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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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初入冬時,新帝便帶著朝中幾位心腹大臣去了建在京郊的臨川行宮,直至十一月底的冬至這日才啟程回京。
辰時御駕從行宮起轎,一眾宮人、朝臣等都隨在御攆後,浩浩蕩蕩綿延數十里,直至臨近申時才回宮。
冬至宴是大胤開國初年便有的習俗,流傳百年未斷。
每逢冬至,各地藩王都理應回京,群臣朝賀,太極宮中常也是一派歌舞昇平。
加之今歲冬至前新帝不在京城,朝中諸多事宜都由雍王代為處理;不少試圖邀寵的妃嬪和邀功的臣子都使盡了渾身解數,最直觀的表現便集中在這一席冬至宴中。
天還未黑,太極宮內已經擺上各式燭台,映照著林林總總的嬌花爭妍鬥豔、光華奪目。
緣著冬日百花凋零,盛開的花種實在少。除卻已經醒綻的早梅,春秋時節的牡丹芍藥等都是由宮人用上好的綢緞做成的,或綁在霜雪覆蓋的枝椏上,或是點綴在稍顯低矮的盆景中。
人過風動,長袖一揮都能帶動一陣綢花搖曳,栩栩如生。
更不必提入宮赴宴的世家子弟、勛貴小姐,放眼皆是錦衣華服,意氣風發、嬌妍昳麗。
太極宮的冬至宴要在申時過半才會開宴,一眾夫人小姐則會提前到壽康宮向沈太后請安。
壽康宮內,勛貴世家的夫人以及三兩位能得了太后青睞的妃嬪正在與沈太后閒聊,十句話中八句不離小輩的親事,兜兜轉轉又繞回到新帝身上。
小姐們則是三三兩兩地小聚在一起,低聲攀談。
幸而沈太后一向寬厚仁慈,不拘著這些年華正好的小姑娘,只要她們安分守己,沈太后也不會深究。
長公主的么女柔寧郡主坐定在宋國公夫人身側,很是親昵地挽上她玉臂,微嘟著嘴有些委屈,「容瓔姐姐,這段時日你去哪裡了?我去國公府尋過你好幾次你都不在府上。」
孟容瓔小口抿著清酒,原本舒展的眉目也染上寡薄的哀愁,「月前聽聞婆母身體有恙,將軍和小叔又接連故去,只有我能留在她身邊侍疾,今日才回京。」
她輕輕拍著柔寧郡主的手,安撫道:「等過幾日姐姐再請你到府中一敘。」
甫一聽到孟容瓔丈夫和小叔的名諱,柔寧郡主及時住了嘴,沒有異議地點頭。
上京城中誰人不知,榮國公的愛女孟容瓔拋棄大好姻緣、甘願嫁給朝中新貴宋知佑宋將軍。怎奈沙場生死天定,新婚半年後宋知佑就戰死沙場,馬革裹屍。
幾個月後宋知佑的親弟弟也逐漸瘋魔,最後一把火燒了將軍府,屍骨無存。
念及宋家絕後,新帝為表哀思將宋知佑追封為宋國公,可堪生榮死哀。
京中不是沒有媒人再給孟容瓔說親,只是她不願改嫁,因而世家小姐夫人仍稱她一聲宋國公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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