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今天是個好日子

  「李瑞，說說吧，這次又是什麼原因？」

  滿臉褶子的中年民警坐在派出所走廊的金屬凳上，語氣里更多的是無奈。

  他身旁坐著個學生模樣的青年，看起來應該是十八九歲年紀，他的面目可以說非常清秀，屬於有些陰柔的類型，但不知為什麼，如果仔細盯著多看一會兒，總會覺得眉宇之間有幾分凌厲。

  「那些東西很危險，如果不好好處理，就會是殺人的利刃。」

  名叫李瑞的少年神色坦然。

  民警無意識地點著頭：「所以和以前一樣，這次也是為了提前把危險排除？」

  「沒錯，王叔，我一向都認為，與其等待不好的事情發生，不如主動出手，讓它們沒有發生的條件，你知道的，我是倒霉體質，總會碰上最壞的情況。」

  「那你也不能趁著半夜溜進老年活動中心，把裡面十二個電風扇全給卸了啊！別頂嘴，監控拍得一清二楚！」

  王警官以手扶額，顯得很是頭疼，「這都六月了，那幫打麻將的老頭老太太熱得直吐舌頭。」

  李瑞有些慚愧：「放心吧王叔，下次我先把監控拆了。」

  「這還差不多呸！」

  王警官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小瑞，你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了，伱說的那個什麼倒霉體質，它根本就沒有科學依據嘛。」

  「上個星期突然闖紅燈撞我的泥頭車？」

  「司機酒駕，已經抓了。」

  「上上個星期，從樓上像瞄著我一樣連續掉下來三個廣告牌？」

  「外立面鬆動，那個樓都三十多年了，正常。」

  「上上上個星期.」

  「夠了夠了。」

  王警官說道，「你最後又得掰扯到買可樂從沒中過再來一瓶是吧？」

  「嘿嘿。」

  李瑞撓了撓頭，「這是事實。」

  「好了，我再說一次，以後如果有事，你直接找我，別自己瞎鼓搗，多危險吶。」

  「知道了王叔。」

  李瑞知道這件事不可能討論出結果，只能應付一句。

  「時間還來得及，你下午有課吧，趕緊回學校去。」

  王警官擺了擺手，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已經很習慣了，左鄰右舍都知道這是個孤兒，所以不管他闖了什麼禍，最多都只是來投訴，然後讓這個社區民警批評教育。

  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長期以來，李瑞可謂是「罪行累累」，光說上個月：爬牆到三樓拆卸鄰居家玻璃窗兩次；拔小區門衛大爺自行車的氣門芯一次；用套索偷樓下花盆一次，扇流浪狗豆包大比兜兩次。

  這些還只是被人發現的情況，用一個成語來形容：冰山一角。

  社區裡的鄰居們對李瑞只能說是又愛又恨，因為這小伙子平時與人為善，熱情開朗嘴也甜，長得還怪精神，唯一的問題就是喜歡搞這些惡作劇，所以大夥對他也是恨不起來。

  然而關於這些小小的惡作劇，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些細節。

  三樓鄰居第二次請人來重裝窗戶的時候，師傅順便發現了變形的滑軌；門衛大爺把自行車推去找門口的鋪子裝氣門芯的時候，被發現剎車有失靈的前兆；樓下的鄰居要回花盆之後，順手放在了陽台地上而不是窗台上。

  流浪狗豆包.它說不了話，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李瑞很確定，自己並不是在說謊，他真的有一種倒霉體質。

  如果沒有處理，失修的玻璃窗和擺在窗台上的花盆大概率會砸在他的頭上，失靈的自行車也很可能會撞向他，然後引發連鎖反應。當然了，鄰居和門衛也會遭受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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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所以能提前出手解決這些問題，是因為在多年與霉比體質的鬥爭中，他悟出了一種能力。

  殺意感知。

  當看到有可能威脅到他的東西時，直覺會提前預警。

  每到這種時候，他就會出手，直到那種直覺消失為止。

  不過他的能力有限，如果真是泥頭車創過來，就算有預感他也不可能先把司機幹掉，只能自己閃躲。

  「王叔，那我走了嗷。」

  李瑞站起身，熟門熟路地往派出所門口走去。

  王警官叫住了他：「等等，你手怎麼了？」

  這個老警察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只見其手背上有一條豎直的淤青。

  「我也不知道，前天突然冒出來的，可能是打球的時候碰的。」

  王警官狐疑地看著他，但從那眼神里看到的只有真誠，於是點了點頭沒有追究，他知道，這小子雖然不著調，但從來不會去沾染什麼打群架之類的事情。

  等到李瑞走了之後，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從走廊盡頭靠了過來。

  王警官看到來者，猛地站了起來，顯得有些拘謹：「領導，稍等一下吧，所長說等他開完會請您一起吃個便飯。」

  「不必了，給你們添麻煩了。」

  西裝男很客氣，跟他握了握手，然後就走出了派出所，來到街邊，面對車來車往的馬路，他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突然睜開眼，轉向了右手邊，那是李瑞離開的方向。

  他一邊快步走過去，一邊撩起袖子檢查了一眼，只見他的小臂上也有一道「淤青」，形狀構成了一個清晰的數字。

  15。

  大學裡的課比較寬鬆，下午又是一個為了湊學分的選修課，李瑞點名之後就找機會溜了，回到空無一人的家裡。

  他已經習慣了一個人住，生活和霉比體質的雙重gank讓他很早就學會了自立。

  咕嘟咕嘟。

  鍋里的娃娃菜豆腐湯冒著泡。

  這是他最喜歡的一道菜餚，並不是喜歡口味，而是它既能補充蛋白質，又有維生素，還便宜。

  作為一個孤兒，他的生活並不富裕，這也是為什麼鄰居和警察對他如此寬容。

  當然了，也沒有必要故意賣慘，憑著父母留下的房子和遺產，李瑞健康地生活到了十九歲，如今是大一下學期，馬上放暑假，存款還剩三萬多，平時做點兼職，只要別太大手大腳，生活壓力不大。

  啪嗒。

  把燃氣灶的鈕轉回原點，李瑞直接端著一人份小鐵鍋回到了餐桌邊，又從電飯煲里盛出了飯，準備就著飯掃光美餐一頓，突然間，門鈴響了起來。

  「誰啊？」

  「開門，查氣表。」

  「好嘞，稍等一下嗷。」

  李瑞放下碗筷走入廚房，拿起剁骨頭用的砍刀，用磨刀棒在鋒刃兩側蹭了蹭，然後哼著《今天是個好日子》靠近了防盜門。

  燃氣公司根本不可能在下班時間查氣表。

  而且，門外有一股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