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表達愛(1)

  我們擦身而過

  情緒在慫恿

  撐開了懵懂

  有一種衝動

  ——表達愛

  林懷瑾一家搬走時，沒有一絲絲預兆，倉促、迫切，一夜之間，樓上空空如也，就好像突然下雨了，晾在院子裡的衣服瞬時被收光，只剩窗台上殘留的榕樹落葉，蒼涼而寂寥。

  再次相遇是在十五年後的春天，25歲的林懷瑾已經紅極一時，成為人人追捧的歌手明星。

  他的臉上早已沒有當年靦腆的痕跡，取而代之的是自信、高雅、年輕氣盛，眼角眉梢也如同初生太陽般和煦溫暖。

  「你本名叫付蘇？付出的付？你今年23歲？」他問道。

  她點頭說：「是的。」

  他露出一個超級幸運的笑容，「我小時候住在你樓上，你還記得嗎？」

  她再次點了點頭。

  「太久不見了，我都認不出你了，你跟小時候一點兒也不像。」

  鵬城沿海大酒店的這場商業晚會人來人往，除了明星、名媛、網紅，還有一些商界精英。

  觥籌交錯間，林懷瑾坐在大堂環顧四周，視線最終落在那角落的年輕女孩身上。

  她像是和他一樣，不喜歡這些場合，所以一個人靜靜地端坐著。

  她也不玩手機，只是垂著眼睛，無聊地把玩著桌上擺的那一束鮮花，扯下花瓣，折下花枝……

  偶爾有路過的年輕男子對她搭訕，她也只是點點頭或搖搖頭，然後轉過臉又玩起了花，好像根本不屑於理會那些人。

  她穿著一件雪白的冬裝外套，戴了一頂類似羊絨做的黑色貝雷帽，頭髮很長，妝容很淡，一張臉滿是高傲冷淡，但又清麗脫俗。

  林懷瑾一眼不眨地觀察她許久，直到他讓服務生打聽到了她的名字：復甦，是一個作家。

  可這個名字怎麼那麼熟悉呢？他想著想著，腦海中浮出一段模糊的兒時記憶，好像從前他在鵬城居住的那一年時光里，同他一起上學的小女孩名字就叫：付蘇。

  這種莫名的記憶讓他欣喜，他極其紳士而禮貌，又帶著童年玩伴的親切感，輕聲對她說了幾句話。

  可她那張非常漂亮的臉上沒有絲毫詫異，她只是淡定地點了點頭說：「你也不像從前。」

  還，真是冷淡啊！那種想進一步了解她的欲望在心裡無法抑制，他繞到她對面的椅子，她卻看也沒看他一眼就直接開口：「不要坐這。」

  林懷瑾無故笑了，想他這般英俊瀟灑、風度翩翩，何時遭過女孩拒絕？可更讓他想不到的是：他竟然退讓了。

  從他到達意氣風發、萬人簇擁的位置之後，他的那股狂傲、從不妥協的勁兒從未消散過，而這一刻，他居然願意退讓了，真是不可思議啊！

  好友鍾阡陌一來就見他眼睛直直的，熟稔地搭了他肩膀問：「怎麼，又有哪個姑娘入了你大才子的青眼？」

  林懷瑾的眼神還在復甦身上打轉，他想了想，不禁勾起了唇角，「不是入了眼，是入了心。」

  「噢？」鍾阡陌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那個白衣服的女孩子，打趣道：「老林，這可不是你的菜，你不是向來喜歡智商低又可愛的小妹妹嗎？這個女孩一看就很聰明，又冷靜，很有自己的想法。」閱人無數的阡陌公子仔細判斷。

  林懷瑾甩開他的手，眼睛比西裝口袋上別著的香奈兒胸針還要亮，「從現在開始，我喜歡她這種類型。」

  鍾阡陌用手背甩了甩他的胸口，笑著說了一句：「她看起來很難追，你試試？」

  試便試！人不都是喜歡挑戰不好實現的「難」事嗎？尤其是像林懷瑾這種少年得志、無所不及的年輕男人，越難不就是越喜歡、越想擁有嗎？

  他看著她漂亮的側臉，忍俊不禁，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

  酒過三巡，宴會結束，復甦一直到離開都是自己一個人，林懷瑾終於逮著機會上前，對她笑意盈盈。

  當然，他的笑容還得區別於那些覬覦她美色的登徒浪子。

  他甚至還有些靦腆，絲毫不帶平時撩妹的熟稔，「你住哪裡？我送你回家吧。」他主動提出。

  復甦瞥了他一眼，晃晃手裡的車鑰匙，「我有車。」

  明明她的聲音很輕柔，她的臉色也是平和的，可怎麼就透著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質呢？

  不過他也有過牆梯——「你剛才喝酒了。」

  晚會的贊助商是某個品牌的雞尾酒，賓客桌上擺放的都是成人酒精飲料，他親眼看見她舉起杯子喝了幾口。

  他笑了笑，又補充一句：「我唱歌要保護喉嚨，平時滴酒不沾。」

  可她詫異地望著他，好像不知道他說這話的真正意圖，「那我叫代駕吧。」

  「那怎麼行呢？」他跟上她的步伐，順順噹噹地從她手裡拿過車鑰匙，豪爽到讓人無法拒絕，「好歹你小時候也叫過我哥哥，我很樂意送你安全到家，你的車我就讓助理開回去吧。」

  到了地下車庫，按了鑰匙按鈕，車群中頗為驚艷的那一輛粉色邁凱倫亮起車燈，那風騷且昂貴的顏色，那低到幾近卡在地上的底盤、招搖的奇特蝴蝶門……引得劉漢三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林懷瑾也若有所思，他記得她小時候家境不好，和她母親相依為命，可如今，瞧她滿身都是數一數二的名牌穿搭，還有這一輛車，這斷斷不是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所能擁有的。

  帶著對她的好奇，他問了她家的地址，她直接報了一個小區名。

  又會巧得那麼離譜！林懷瑾笑得十分含蓄，「我朋友也住在那個小區，鍾阡陌你知道嗎？」

  她點了點頭，可看到他的車就站著不動了。

  林懷瑾那輛高配版的黑色奔馳大G，簡直適合開去蠻野之地打仗，那又高又凶的四個車軲轆，她一個女孩子根本跨不上去。

  他心裡美滋滋的，非常紳士地對她伸出手，「我扶你好嗎？」

  然而他就真的那樣做了，她邁上車的時候，他兩手托起她的腰，將她輕輕往上一舉。這樣的舉動甚是親密，他心裡暗暗的想：以後每次見她都要開這輛車。

  回去的路上，他甚至放棄了多年以來猛烈的駕駛習慣，把車開得又平又穩，又慢。

  一排排的路燈閃爍而過，汽車轉向燈「滴答滴答」的響著，他轉彎的時候看向她那邊的後視鏡，而她的眼睛也正好對著他的。

  浮光明晦，無聲交眸，短短一瞬，在他心裡，好像凝就了這煙火塵世中的所有溫柔。

  從此，一種叫「愛情」的音符在林懷瑾腦海跳躍、心中圍繞，挑逗他的每一個細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