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4章 末路
2024-02-01 20:28:11 作者: 惠鵬鵬
不怪他不強大,奈何攝青太狡猾。蘇乙到現在都不清楚這披頭散髮老者是誰,為什麼要抓自己,他是怎麼找到自己的?
一無所知。
搞不清楚對方如何找到自己的手段,就不能做出有效的規避和防備,這就始終會是一個隱患。
而且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依靠一縷神識施展法術咒殺本尊的法術。各大派中核心弟子人人都有的魂牌不就是類似的法術嗎?
攝青小魂最後走的時候終究是慢了幾分,被披頭散髮老者強行留住了三縷魂絲,這是蘇乙迄今為止給敵人留下最大的破綻和隱患。
不過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蘇乙想得開,他這幾次從最開始的不死女事件,到元武國天星宗坊市事件,再到今天的黑山秘境超級傳送陣事件,哪次不是在刀尖上跳舞?
以往的收穫不用多提,只是這次,他不光如願以償得到了通往亂星海的超級傳送陣,還額外覆滅了黑煞教這個大敵,得到了黑煞教主和他三個長老的所有遺產。
巨大的收穫往往伴隨著巨大風險,哪能回回都風險全無好處全收呢?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蘇乙已經做好了迎接風險的準備。
披頭散髮老者並不知道黑山秘境中那個空間裂縫裡有什麼機緣,所以他並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對於這次他親自出擊的結果雖然有些失望,但能得到三縷魂絲,也算差強人意。
而且攝青小魂雖然跑了,這陣里不還扣了一個沒跑脫的嗎?
他的目光落在了面前這個滿臉驚恐的和尚身上,上下一打量,微微皺眉:「人的肉身,妖的氣血,又是和尚……我記得百餘年前靈獸山一個瘋子一直致力於融合人身妖獸之血,打造人妖靈寵。」
「這瘋子曾經高價購得中土大晉的佛門功法用來化解煞氣中和人妖血脈,後來因為此舉太過有傷天和,被我們其餘六派聯合施壓,靈獸山這才當著我們的面軟禁那個瘋子,銷毀了所有傀儡和材料……」
「沒想到時隔百餘年,今天竟又見到一個當年的半成品。」披頭散髮老者打量著渾身顫抖不止,跪伏在地面露哀求之色的普度慈航,神色一動,伸手一招。
不遠處那獵獵而動的黑龍旗頓時不斷縮小飛回到他身上,融入其身體消失不見。
普度慈航壓力頓無,但依然匍匐在地不敢起身,顫抖不已。
「你認得我?」披頭散髮老者問道。
「是,百餘年前風前輩和其餘各派元嬰老祖共赴靈獸山,小人當時還是前主人的袋中靈獸,有幸見過風前輩真容……」普度慈航戰戰兢兢說道。
「看來你的確是當年的漏網之魚了。」披頭散髮老者淡淡一笑。
他便是化刀塢唯一的元嬰老祖,也就是萬大山的師父風老怪了。
此人性如烈火,極為護短。這次他的愛徒遭遇這麼大挫折,不但丟掉了風髓,還從元武國重傷而歸,他便徹底坐不住了,於是便親自出馬,想要緝拿青妖魂為徒弟討個公道。
「是你幫那青妖魂脫離我的黑風陣的?」風老怪語氣淡漠問道。
「小人不敢!」普度慈航急忙否認,他咬牙切齒地恨聲道,「我上了他的當了!這妖魂非常無恥狡詐,他騙我說有辦法離開前輩大陣,還說要跟我合作,條件是要我護送他到大陣邊緣來……」
「蠢貨……」風老怪忍不住嘆了口氣,「這妖魂有瞬移的本事,我這黑風陣中的黑風黃雲雷就是專門克制他的。他在陣中本該寸步難行才對,因為你,他才逃之夭夭,你這蠢貨壞了我的大事!」
普度慈航顫聲道:「前輩息怒,晚輩願戴罪立功……」
「既然戴罪,就該去死。」風老怪似笑非笑,「不過我這尋寶鼠告訴我,你身上有和那青妖魂有關的東西,你現在拿出來,可免搜魂之苦。」
「吱吱!」
他肩膀上那黑白花紋的長毛鼠似乎是知道風老怪提到它,興奮叫了兩聲,看起來靈性十足。
這尋寶鼠是和探靈鼠齊名的修行界四大靈鼠之一,和用來探測靈脈的探靈鼠不同,這種靈寵最大的本事是感應特定的寶物。
如果你想搜尋某樣東西,那麼只要施展專門為尋寶鼠而創的尋寶訣,就可以讓這尋寶鼠和這樣東西的氣息產生交感反應,只要這東西出現在它周邊一定的範圍內,它就能感知到其具體的方位。
風老怪就是利用尋寶鼠的特點來搜尋蘇乙的行蹤的。蘇乙曾經上過萬大山的身,因此攝青的氣息殘留在了後者身上。風老怪將其提煉出來後,施展尋寶訣,讓尋寶鼠記住了攝青的氣息。
這段時日以來,尋寶鼠一直在越國境內四處奔波,蘇乙操控凡人之軀來到黑風山,雖然躲過了雷萬鶴的搜捕,卻被尋寶鼠感應到。於是這老鼠一邊跟蹤蘇乙,一邊通知了風老怪。
攝青之魂可以無視物質阻礙看清事物本質,但蘇乙卻一直都沒察覺到這尋寶鼠的存在,可見這小東西十分擅長隱匿行蹤,感應的範圍也遠遠大於攝青小魂的觀測範圍。
另外,尋寶鼠的速度是公認的迅捷如電難以捕捉,一般修士別說抓了,連看都看不到它,因為它會遠遠感應到威脅,然後早早就躲開。這也是這東西如此實用,但在修行界卻很少見的重要原因。
通常來說,尋寶鼠感知範圍的大小要看它的等階而定。風老怪這隻只是區區二階,感知範圍大概在方圓三十公里左右。
現在,它左前爪中一直抓著的晶體散發著瑩瑩青光,這表明它感應到了和晶體中封存的攝青氣息相同的氣息,這氣息就在面前的普度慈航身上。
「和那妖魂有關……」普度慈航臉色大變,心念急轉,但此刻想破腦袋他也想不到自己身上哪裡有和蘇乙有關的氣息。
和攝青小魂別的對手不一樣,普度慈航的佛光使得前者根本難以近身,攝青小魂和他鬥法全程被動,當然這也是因為攝青小魂要故意拖延時間的緣故。
但不管怎樣,從普度慈航和攝青小魂照面開始,他不記得後者在自己身上留過什麼印記,要是有,他也不信自己感應不到。風老怪現在這麼說,讓他極度懷疑對方只是為了寧殺錯不放過。
「前輩,我是靈獸山……」普度慈航心驚肉跳下就要搬出自己的後台,但卻被風老怪冷笑一聲打斷。
「你這種見不得光的東西,我就算殺了你帶著你的屍體去靈獸山山門前,也沒人敢出來認屍,你跟我提什麼靈獸山?」風老怪眯著眼慢條斯理地道,語氣逐漸轉冷,「要麼實話實說,要麼,我就搜你的魂!」
元嬰期的威壓毫無顧忌地釋放而出,普度慈航即使運足法力抵抗都感覺到渾身氣血滯澀。
他眼神慘澹,嘴唇哆嗦著,但最終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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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明白,他只是應黑煞教主召喚而來幫個忙而已,為什麼會落到這步田地?
風老怪已失去耐心,眼見普度慈航依舊不言不語,冷哼一聲一把向後者腦袋抓來。
「啊啊啊!」
普度慈航這一刻終於爆發了,沒有活路,他只有拼死反抗!
他渾身瞬間爆發出熾烈佛光,身軀也迅速膨脹壯大。
但風老怪眼中閃過譏諷,只是將手掌往下一按。
頓時其染上金色的身軀寸寸龜裂,劇烈顫抖起來,熾烈的佛光也開始暗淡下去。
轟!
下一秒,這佛身居然爆了!
血色瀰漫下,一百道赤色光雨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速度快到極致!
風老怪反應極快大袖一揮,頓時平地颳起一股怪風,風勢瞬間壯大,形成巨大龍捲風,將周邊一切都席捲入內,絕大多數赤色光雨都還沒來得及跑脫就被席捲入內。
風老怪做了個凌空虛握的姿勢,龍捲風迅速被壓縮到一尺見方大小,懸浮在他面前。
但見這迷你版的龍捲風之中,有許多手指般大小的紅色蜈蚣在風中掙扎,扭動著身軀。
風老怪抓出一隻拿在手中,這蜈蚣十分兇殘,扭頭張嘴就咬。
雖然它沒能咬破元嬰修士的肉身,但卻咬出白色印記,風老怪也感受到些許疼痛,他皺眉一把將這小蜈蚣捏爆,
迅速查探了被席捲留下的所有小蜈蚣後,風老怪驚訝發現,這些迷你小蜈蚣竟都是傀儡分身!
其本體竟是一條條蜈蚣腿。
「你也要跑?」風老怪眼中閃過煞氣,一步邁出,便化作一道流光風馳電掣追了上去。
元嬰修士的速度本就要比結丹修士快五到十倍,雖然普度慈航自爆佛像身軀,又以妖軀施展血遁之術逃走,速度遠超尋常結丹修士,但即便是這樣也僅僅只是抹平了原本的等級差距罷了。
現在風老怪全力追捕,一路上毫不減速消滅掉那些試圖干擾他的假分身,死死鎖定普度慈航本尊,兩人都是瞬息千里,但很快就遙遙在望,而且越來越接近!
照這樣下去,被追上是遲早的事情!
普度慈航已經絕望了,因為他已經燃燒了本源氣血拼盡了全力,可風老怪的強大讓他絕望。
這一刻他這一生所經歷的畫面竟在他腦海中一一閃現,如走馬觀花般。
要說他這一生也是從苦難絕望中掙扎而出,充滿了傳奇。最開始他不過是一條小小的妖獸蜈蚣,剛出生就被靈獸山修士收為獸寵,生死在主人一念之間。
後來他被風老怪口中那個「瘋子」看中,將他的神魂、肉身以特殊方法煉製,受盡痛苦後被注入一個人的身軀中,和其合而為一,他從此既擁有了人的身體,又保留著妖獸的能力。
為了使人和妖的肉身更加融合,那個瘋子讓他學習了佛門法術,但這依然不夠,他需要每天吞噬人類血肉才能維持人性,保持人的神志。
每年到了月食之日,他體內的獸性和煞氣都會爆發,讓他難以維持人身不說,還要遭受極陽之氣反噬,痛不欲生。
後來他費盡周折九死一生終於從靈獸山脫離而出,獲得自由,又加入黑煞教和黑煞教主互惠互利,這還沒過多久逍遙日子,居然又面臨滅頂之災。
普度慈航這個名字,就是他為自己起的。其實他只是把佛經里他認為好聽的兩個詞組合在一起罷了,當時他也不懂這兩個詞是什麼意思。
他只是想好好活下去而已,為什麼這麼渺小的願望都難以實現?
普度慈航心中充滿絕望和怨憤,但事已至此,似乎一切已成定局。
「左轉,往西北方向!」就在普度慈航覺得死亡馬上就要降臨之時,他神識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人在絕望之時,任何一根可能會救命的稻草他都會拼命抓住!
普度慈航甚至來不及思考這聲音為何出現,就毫不猶豫照做。
再這麼逃下去他遲早被追上,必死無疑!做出改變至少代表著有轉機。
轉向繼續瘋狂逃竄後,普度慈航才反應過來剛才這聲音十分熟悉。
「是你!」他愣了那麼一瞬間,跟著怒火瞬間點燃,他幾乎立刻決定就要把這聲音的主人找出來,拼著自己身死也要和他同歸於盡!
「等等!」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話語。
普度慈怒不可遏,剛才這一路逃亡他一度悔恨自己為什麼要聽這陰險狡詐的妖魂廢話。這妖魂說的每個字他都不該信!但凡他之前選擇不相信,他現在都不會這麼慘。
而現在,這妖魂的聲音再次響起,依然是要讓自己等等!
他怎麼可能連續在同一個坑裡跌倒三次?
「先逃走再說!不然你我都得死!」妖魂的聲音充滿焦急,語速非常快,「等逃出生天任打任罵隨你處置!」
「這次我真的不騙你,我要是騙你就讓我魂飛魄散!」
普度慈航的怒火熄滅了。
求生的欲望捆綁著強烈的僥倖,最終化作了信任。
他都用「魂飛魄散」這麼嚴重的事情發誓了,這次應該不會騙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