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2章 所謂命運

  王棟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嘴裡輕聲的念出了當時他下達的命令！

  伴隨著他的命令，所有的戰士毫不猶豫的沖了出去！

  特別是那些僅僅提著自製的長矛或者大刀之類冷兵器的士兵，他們是沖得最快的。

  因為在當時的隊伍之中，一直流傳著一個傳統，沒有武器的戰士，要麼等那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下發的武器，要麼，就從鬼子手裡繳獲！

  所以每一次戰鬥，沒有武器的士兵往往沖的最快，他們跑快點，才有機會搶到鬼子的武器，雖然大多數時候，他們或許絕大部分根本回不來……

  可是當時的王棟，和其他軍官的想法都差不多，那就是士兵沒了反正上頭會補充，根本沒有必要在意，死了在補充就是了，只要完成任務就好！

  上百人，呼啦啦的一大片，一起衝出去的陣勢還是有些強大的！

  可是在鬼子的坦克面前，這卻是徒勞的！

  他們甚至還沒有衝到坦克面前，就是損失了將近一半的人！

  而王棟自己，兩次都是因為有士兵替他擋下了子彈，他才能夠活下來……

  至於副連長的那句話：連長，你特碼倒是快點，弟兄們都要死絕了……

  這句話，是在戰鬥已經快要結束的時候喊出來的！

  當時戰士們用刀砍，用長矛捅，用槍砸，總之各種辦法用盡了，卻也根本奈何不得那坦克，所以副連長便是想到了用手榴彈炸！

  手榴彈，對於當時的他們來說，便已經算是最厲害的東西了。

  不過全連加起來實際上也沒有多少枚手榴彈，這些手榴彈全部都被王棟分配給那些老兵的。

  不過現在那群老兵早已經便成了冰冷的屍體！

  王棟命令士兵們將手榴彈收集過來，然後他自己用一名死去的戰士的褲腰帶捆著那些手榴彈，然後將引線拉出來弄在一起，為的就是能夠到時候一起爆炸。

  而副連長就是在王棟弄這些手榴彈的時候喊的這話！

  不過就在他喊出這話的時候，卻不小心從坦克上面摔下來，然後直接被鬼子的坦克碾死……

  王棟幾乎是木然的看著那一切的發生，事實上，最終他都沒有將手榴彈捆弄出來，因為他發現手榴彈的引線長短根本不一樣，而且一不小心就會引爆！

  鬼子的坦克，就是那麼大搖大擺的從他身邊開過去的。

  似乎是因為打光了子彈，所以雖然槍口對準過王棟，但沒有開槍。

  可王棟的連，卻已經全部死絕……

  等鬼子的坦克開走，王棟才想起來倉皇的逃走，如同喪家之犬一般沒命的逃跑。

  事實上，他逃了之後根本沒有人追他，因為當時他在的那個部隊，整個團，其實加上他王棟，也只有十幾個活口而已……

  渾渾噩噩，王棟不知道自己就那麼混了多長時間，最終決定，混在難民之中準備回鄉。

  可誰知道，半路卻是被抓了壯丁。

  沒錯，就如同之前他那連里的壯丁一般，王棟從原來的連長，變成了一個壯丁，一個炮灰！

  但那時候，他的命運卻是得到了極大的改變。

  因為當時一個原本默默無聞的人開始崛起。

  陳慶之，以及他的獨立團，慢慢的打出了名聲，也打出了士氣。

  王棟是親眼見證過那段時間的變化的。

  他清楚的記得，包括他在內，他所在的那個炮灰團的士兵從原本只知道混吃等死，戰鬥的時候鬧哄哄的開上兩槍就逃命，平時的時候被長官當成苦力，修築工事什麼的每次絕對是他們，但是分發裝備補給的時候，每次卻絕對沒有他們！

  再到後來，他們有了嚮導，長官們有了目標，於是乎，一些雖然只能算是破爛，但好歹能夠使用的裝備分發了下來。

  而他們再次面對鬼子的時候，也不在如同鳥獸一般一觸即潰，慢慢的形成了戰鬥力！

  獨立團的勝利，被長官們宣傳著，他們羨慕獨立團的裝備，羨慕在獨立團當兵的兄弟。

  甚至王棟親眼見到過獨立團開進長沙城的那一幕，雖然那時候的他，僅僅只是人群之中最不起眼的一個！

  當有了信念，在加上一些機緣，王棟又從炮灰被抽調到了勉強算的上是正規部隊的輔助部隊中，至少，他有了新軍裝，有了不至於隨時鬧脾氣的老爺槍！

  在隨後，王棟更是被選入到了精銳部隊，甚至參加了這一次的太原圍城行動！

  然而，心底的那個陰影，卻是他一輩子也走不出來的。

  只有自己親身經歷了一次炮灰生涯，他才能明白，那些炮灰是多麼的可憐，但同時，也才能明白，他們是多麼的質樸和善良！

  充當敢死隊，是王棟自願的，而且每一次他幾乎都會主動參加。

  因為在王棟的心中，他這條命，早在他的連全軍覆沒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所以，他不怕死，甚至有些期待死亡的到來，死了，或許就能夠和那些兄弟團聚了吧！

  ……

  「王棟，你左邊，我右邊，準備好了沒！」

  突然，一個聲音將王棟拉回了現實。

  王棟抬眼，看了看自己的搭檔，那是一個同樣是從炮灰之中通過一次次戰鬥脫穎而出，被選拔到了主力團的一名老兵，據他自己說，他都當了七年兵了！

  「好！」

  王棟回答的十分簡單，現在根本不是去爭論什麼的時候。

  他們兩人選擇了一輛鬼子的坦克，那麼不管什麼左邊右邊，誰能夠活著完成任務，那才是最重要的。

  說完，王棟和另一名戰士幾乎沒有絲毫的猶豫，猛然之間竄了出去！

  時而往左，時而往右，王棟清楚的記得當時長官部派下來的參謀的指導，這些都是簡單的戰術動作，但不要小看這些戰術動作，實際上有時候卻能夠保命！

  嗖嗖的子彈聲就在王棟的耳邊不斷響起，甚至有時候王棟感覺子彈就在他臉邊。

  但是他沒有絲毫的猶豫，腳步也沒有半點停歇。

  戰場之上，其實最致命的不是你面對的敵人對你的瞄準，而是流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