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滾！【第一更】

  芙蓉園中燈火依舊，湖邊掛滿了花燈，微風吹過，水光粼粼，將湖中的燈影盡數碾碎。

  瑩翠園中發生的事情，只是一段小插曲, 小半個時辰之後，便有人影陸陸續續的從殿內走出來。

  一眾官員權貴各自找到各自的家眷，或夜中遊園，或相伴回家。

  走過水上長廊的時候，世子妃對如儀說道：「柳姐姐，你待會若是碰到我家夫君，麻煩告訴他一聲，晚上我留下來陪娘娘, 讓他自己回去吧。」

  如儀點了點頭, 世子妃笑了笑，轉身走回了殿內。

  ……

  「他平時就在家裡，喜歡做飯，喜歡做一些小東西，稀奇古怪的……」如儀和陳家三小姐並肩而行，輕笑著說些什麼。

  「他們兩個人，倒是很不一樣。」陳家三小姐搖了搖頭，輕聲說道。

  如儀自然知道她說的兩個人是誰，但是這種話題，她卻是不好再接下去了。

  「呦，這不是陳家三小姐嗎？」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陡然從前方傳來，剛剛從殿內離開的慧王妃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那裡, 一張臉看起來有些奇怪，看了陳家三小姐一眼，問道：「聽說前段時間, 李家那李明翰回來了，你這二十年，可算是沒有白等啊。」

  陳家三小姐聞言，身體一顫，衣袖中拳頭緊握，臉色略微蒼白。

  不少從長廊上經過的女子，聞言腳步微微一頓，微微皺眉望了過去。

  陳家三小姐至情至性，她的事情，在京都權貴圈中不是秘密。

  所有人都知道，她因那李明翰一夜白頭，平日裡若是與她說話，眾人都會避免談及那個話題，而慧王妃剛才的話，確實是有些太過了。

  她不可能不知道李明翰已故，此刻說出這些話來，分明便是存心讓這陳三小姐難過。

  然而陳家與崔家，與慧王，向來不是一條船上的嗎？

  慧王妃微微一笑，說道：「哦，我倒是忘了，李明翰早就死了，死了也好，那種負心人，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思，不過我好像聽說，那李明翰的兒子，倒是和他長得一模一樣，有道是父債子償……」

  「住口！」

  一道輕斥聲陡然響起，慧王妃微微怔了怔，看向陳家三小姐一旁的女子時，好不容易壓下的火氣又升騰上來，怒道：「放肆，你是什麼……」

  她本想用身份壓人，然而話才說到一半，看到那女子的眼睛，便感覺舌頭一僵，要說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除此之外，周圍似乎有什麼東西壓迫過來，讓她的呼吸一滯，連張嘴都變得十分困難。

  「我們走吧。」如儀笑了笑，轉頭對陳家三小姐說道。

  她向前走出一步，慧王妃卻蹬蹬的後退出好幾步，撞在了長廊的圍欄之上，身旁的侍女根本沒有來得及攙扶，便看到慧王妃一頭朝下栽了下去。

  此處雖然不是湖心，但水卻是不淺，慧王妃在水上撲騰了幾下，便沒有了聲響。

  那侍女嚇的亡魂盡冒，尖叫說道：「來人，快來人，救命啊！王妃掉進水裡了！」

  不遠處有一隊禁衛匆匆跑過來，走到跟前之後，沒有猶豫，便立刻跳了下去。

  慧王妃很快就被救上來了，卻因為驚嚇過度，暈了過去。

  看到這一幕的女子一臉驚恐，回想起剛才的一幕，久久的回不過神。

  李夫人剛才，分明什麼都沒有做啊！

  她只是上前一步，慧王妃便自己連退數步，直到跌入湖中……

  這一幕，看起來怎麼那麼熟悉呢？

  不多時，她們就想到了當初的蜀王殿下，便是被李縣伯的眼神殺嚇的跳到湖裡，再看向那位李夫人時，目光不由變的驚懼起來。

  兩人再次向前走去的時候，眾人紛紛退散。

  陳三小姐這一路上再也沒有說話，從湖上的長廊走出去，李易和李軒在不遠處等待著。

  「你先過去吧，我等她們過來。」陳三小姐說了一句，站在原地等陳家的女子過來。

  如儀向前方看了一眼，也沒有再說什麼，和她道別之後，徑直向前方走去。

  「剛才崔貴妃沒對你怎麼樣吧？」出了芙蓉園，馬車之上，李易看著如儀問道。

  如儀搖了搖頭，說道：「她又能對妾身怎麼樣呢？」

  幫李易整了整衣領，笑道：「相公忘記了，妾身可是很厲害的呢。」

  「不行，我還是咽不下這口氣。」今夜的事情雖然如儀並沒有受到什麼大的影響，但禮尚往來是自古以來的傳統美德，傳統美德不能丟，哪有隻收禮不送禮的道理。

  「妾身沒什麼的，相公也不要亂來。」如儀看著他，小聲說道。

  李易搖了搖頭，說道：「身為縣伯，當然要以身作則，遵紀守法，哪能亂來呢？」

  馬車行駛了一刻鐘的功夫，便不能再往前了。

  今夜京都的幾條主要街道都被堵的滿滿的，車馬難行，李易和如儀從馬車上下來，後方的天空上，有煙花升騰上去，在空中炸裂……

  ……

  ……

  上元夜已經過去，按照往年的情形來看，元宵節的餘熱大抵還會持續兩三天。

  元宵之後，年節才算是徹底的過去，對於京都的普通民眾來說，生活再次歸於平靜，也要開始又一年的忙碌了。

  然而對於朝堂中的官員來說，平靜這個詞，向來和他們都是沒有什麼關係的。

  無論何時，朝堂之上都涌動著無數暗流，稍有不慎，便會被捲入進去，萬劫不復。

  昨夜的芙蓉園中，李縣伯的夫人被崔貴妃的貼身侍女誣陷，便是這種暗流之一，被眾人看作是崔貴妃的某種動作，畢竟，誰都知道李縣伯和蜀王徹底站在了對立面，而他越是受到陛下的器重，對於蜀王來說，就越不是什麼好事情。

  而慧王妃當著那麼多人面，對於陳家三小姐的那一番嘲諷之言，驚訝之餘，也著實讓許多人摸不著頭腦。

  陳家可是蜀王最親密的盟友，與慧王也是同路之人，若不是兩家反目，慧王妃又如何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那樣的言論？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對於這些事情，他們便開始逐漸的看不懂了。

  但有一點，眾人看的很清楚。

  那便是曾經勢力雄厚，足以左右朝堂的蜀王一系，似乎，在逐漸的走向衰落……

  ……

  清早，陳家門口，一年輕人上前遞上帖子，說道：「麻煩通傳一聲，就說端陽郡王來拜見陳老國公。」

  陳家的門房多看了那年輕人兩眼，心道這種關頭，端陽郡王來幹什麼，二爺正在氣頭上，怕是不會給他什麼好臉色。

  不過，端陽郡王和別人不一樣，無論如何，得先把人帶進去，陳家下人將端陽郡王請進去，迎面便有一中年男子走了出來。

  「這是什麼人？」陳沖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冷聲問了一句。

  那下人連忙說道：「回二老爺，這是端陽郡王。」

  母親昨夜被貴妃娘娘訓斥了一頓，命他今日一早便來陳府認錯，得知眼前之人便是陳家二爺，端陽郡王立刻拱手說道：「晚輩李達……」

  話只說了一半，胸口便傳來了一陣劇痛，整個人被踹飛出了門外。

  端陽郡王捂著胸口，一張臉因為痛苦而糾結在一起，抬起頭，望著前方的中年男子，一臉的不敢置信。

  「滾！」

  陳沖臉色陰沉，眼中殺意閃爍，冷冷的吐出了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