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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26:17 作者: 十二山君
就在一團亂麻之際,聞渡回來了。
他端來兩個玻璃杯,將其中一杯砰地放在談溪面前,「喝,喝完了繼續念。」
他神情冰冷嚴肅,仿佛那是一杯毒藥。
談溪接過水杯,輕輕抿了一口,那溫度正好,不冷不熱的。
她放下杯子,繼續找理由,「我困了,下次再說好嗎?」
聞渡目光淡淡的,「你不跟我對台詞,也會跟別人,比如余睿。」
談溪蹙起眉。
「你為什麼又回來了呢?」她問。
「你不想讓我回來?」
談溪頓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聞渡雙眸染上了一層霜,「為什麼?」
她微愣,然後才生硬地道:「不知道。」
聞渡冷笑,「那我陪著你,你什麼知道了,我們再繼續。」
「很晚了,難道我還要在這裡待一晚上嗎?」
「我不介意。」聞渡似乎自動忽略他們是異性的事實。
談溪掌心微燙,「你有病吧?」
「對,我就是有病。」
聞渡生氣了,談溪能感受出來。說實話,認識他以來,她這是第一次見到他生氣。談溪曾經聽過一句話,叫窮人的氣多,反而是富人能夠接受到來自不同的善意,心態更平和些。聞渡就是這樣,他這人冷淡,因此一般沒人敢惹他生氣。他看上去有真正快樂的時候,但也確實極少動怒。
聞渡嗓子一陣干啞,澀得要命。他確實很生氣,第一次覺得談溪這女的不知好歹,簡直是不可理喻。
余睿那人名聲極差,私生活稱得上是混亂,幾乎常年腳踏幾條船,仗著自己外貌上乘,到處留情,幾乎所有多跟他講幾句話的女孩兒都會被在校內傳為他的新一任女友。雖然大多為調侃為主,但眾人再看那女孩兒的眼神中難免有探究意味。
聞渡不認為談溪希望別人這麼看她,加之餘睿上次在籃球場看她的眼神明顯帶著集郵的期望。因此,他乾脆在余睿採取任何行動之前把他的想法扼殺在搖籃中。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從不多管閒事的聞渡安慰自己,走進了辦公室,告訴胡老師他願意重新參演校慶宣傳片拍攝。
沒想到,談溪並不領情。
他看著窗外的夜空,室內亮堂,在玻璃窗上映照出屋內的景象。
女孩兒抿著唇,一臉倔犟,男孩兒冷著臉,握緊拳頭。
「走吧。」
「啊、嗯?」
「沒意思,你走吧。」聞渡鬆開拳頭,忘掉余睿那張臉,開口。
談溪如蒙大赦,站起身,「那……再見。
「咔嚓。」
門被輕輕扣上,屋內恢復了安靜。
玻璃窗上只剩下一個人的身影。
「啪!」
聞渡關掉燈,屋內陷入黑暗,玻璃窗上的人影看不見了。
「神經病。」
*
談溪再次穿過別墅小院,按原路返回,打開地下室的門,進去,開燈,再關上門。屋內密不透風的悶熱的熟悉感襲來。
她竟然莫名感到安心。
近日想任性一回,談溪將書桌上的所有練習冊都收回去,然後洗了個手,拿紙巾擦乾淨,然後從從牆邊第一層抽屜中拿出一個鑰匙,打開床頭櫃的最後一層抽屜,從裡面掏出一個相冊來。
相冊看上去有一定年份,但卻被保存得很好,甚至連灰塵都沒有。談溪翻開,大多是都是自己小時候的照片,或是單人照片,或是被父母擁簇著,唯有一張是跟一個男孩子照的。
那時候她上初二,程澤禹高三畢業,那年他風光無限,是燕城的理科狀元,清爽俊逸的學霸少年被媒體瘋狂追捧,連帶著他自小出生長大的五金街也跟著被報導了一番。
畢竟在這樣的地方,成為理科狀元要付出太多不為人知的艱辛。
談溪還記得那天燕大的錄取通知書送來的時候,她是跟著程澤禹一起去取的。
程澤禹打開錄取通知書,反覆看過,雖是克制,但也能看出是十分激動,談溪在他身邊站著,眼含熱淚。
哪怕五金街上的大多人連初中都沒畢業,也知道知識改變命運。
在那個平靜燥熱的夏日,他們知道,程家父母早亡的那個男孩兒要徹底飛出這裡了,他再也不用回來,不需要忍受五金街了。
程澤禹講通知書遞給談溪,摸摸她的頭,溫柔但有力量地鼓勵她,「小溪,你也會得到的。」
談溪摩挲著燕城大學那幾個燙金大字,激動不已,「程澤禹哥哥,你會在那裡等我嗎?」
程澤禹淡淡地笑,「燕大會永遠等著你。」
在他上大學的第一年,給談溪寄來燕大的明信片,上面未寫一字,只是畫了個漂亮的煙花棒,談溪記得,那是兩人小時候過年時候的唯一樂趣,絢爛又短暫。
程澤禹果然再也沒有回過五金街,後來談溪父親出事,他去醫院看過一次,但也很快匆匆離開去往另一個城市實習。
在談溪最需要一個朋友陪伴的時候,程澤禹並未達成她的期望。談溪並不失望,她心裡清楚,程澤禹不屬於任何人,他的信仰在遠方。
她有時候在想,或許這也是她曾經悸動的緣由,因為她人生很多重要的路程都是跟隨著程澤禹。
他不僅是五金街的奇蹟,更是談溪的人生導師。她無限渴望著能與他離得再近一些。曾經她以為四歲的差距太大,她小學畢業,他上高中,她初中畢業,他讀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