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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26:17 作者: 十二山君
    「啊?」談溪沉溺在物理的海洋中不肯上岸,敷衍地順著隨口問:「別的什麼事情?」

    「……」聞渡臉色又冷下來,「你想什麼呢?」

    談溪抬頭,略微愣怔,耳垂微熱,才說:「你想什麼呢!」

    她清清嗓子,不打算與他計較,指著聞渡的物理練習冊,「你都已經開始第三輪複習了嗎?」

    「嗯,差不多吧。」聞渡有一套自己的學習方法,上課很少聽課,都是隨著自己的節奏走,他根本不在意老師制定的學習進度,也不知道是如何規劃的,他甚至不知道什麼是所謂的第三輪複習。

    因為他就從來沒有進行過第一輪複習。

    因為不需要。

    談溪抬起頭,聞渡忽然注意到了她的睫毛,自己的雙眸也跟著微微一顫,然後聽到她說:「你給我補習物理吧?」

    聞渡一頓,問:「為什麼?」

    為了將自己的意思表達得清楚些,他靠在凳子靠背上,又問了一遍,「憑什麼?」

    聽聽,不愧是資本家的兒子,血液里就流淌著剝削人民的基因,任何事情都要等價交換才行。

    於是,談溪大言不慚地陳述事實,「這樣你可以獲得給年級第一講題的機會。」

    第17章 「哥哥」

    白織燈將聞渡的面龐照射得很冷峻,他反問道:「我很期待嗎?」

    談溪眨眨眼睛,「共同進步,不好嗎?」

    聞渡翻開劇本,長長的睫毛落下一片陰影,不置可否,只是說:「開始吧。」

    談溪不算太失望,因為她本來也沒抱多大希望,聞渡看上去是那種懶得給人講題的類型。似乎給別人多說半句廢話,都要折了他的壽。

    她點點頭,「那我先瀏覽一遍。」

    聞渡已經看過了,在一旁拿起手機。

    吳燁已經給他轟炸了數十條消息:

    「我聽說你把余睿給替代了?」

    「就是那個校慶宣傳片,有人說高三定下來的男主角是你,女主還是談溪。」

    「是不是校領導逼迫你了?」

    「不可能吧?你看上去也不是會受協迫的人啊?」

    又過去五分鐘。

    「哥你咋不理我,到底是不是你啊?」

    「我等著第一手八卦呢。」

    「我的渡神,你幹嘛去了?」

    三分鐘前。

    「以我對你的了解,你是絕對不會花費時間在這種事情上的。」

    「所以,我跟人打賭,你沒有參加宣傳片拍攝,賭了五百塊錢,要是輸了,我下周就要喝西北風了。」

    聞渡斂著目,給他回復了幾個字:「那你喝西北風去吧。」

    「我靠?」

    「???」

    「你不是逗我吧?」

    聞渡嫌他廢話多,乾脆直接設置了靜音,將手機反扣在桌上。

    然後也翻開劇本。

    談溪抬頭問:「怎麼練習?」

    聞渡微頓,談溪又提議道:「我們先對一遍台詞?」

    聞渡頷首,「可以。」

    談溪忽然突發奇想,「我們需要邊演邊說嗎?」

    「把這裡當成教室。」談溪邊說邊拿起桌上的一個手辦,「這個當成敵人。」

    聞渡抬眼,「你來我這兒玩過家家了?」

    談溪反駁,「不是你叫我來的嗎?」

    聞渡不吭聲,「從第一句開始。」

    第一頁,全是談溪大段大段的自白,講述的是她與哥哥如何在戰火紛飛中顛沛流離輾轉多地也不願放棄讀書的故事。

    當聞渡飾演的哥哥高中畢業,即將離開自己的妹妹,離別前,兩人互相告別。

    談溪做什麼事情都認真,已經形成習慣,哪怕不樂意讀這個,但她也儘量帶入女主角的身份,語氣,語調都恰到好處。

    讀到動情之處還微微顫抖著停頓了一下。

    聞渡靜靜聽完,他第一次聽別人說這麼多話,第一次覺得不討厭。

    談溪抬頭看他。

    「繼續。」

    談溪視線向下,看到第一句台詞,微微愣怔。

    思緒飄向遠方,舌頭突然打結。

    「繼續。」聞渡重複。

    「咳……」談溪清清嗓子,囫圇說了一遍,她自己都沒聽到,然後說:「該你接台詞了。」

    聞渡抬眸,「我沒聽清。」

    「你耳朵不好使。」

    「談溪。」聞渡突然輕聲笑了,「這裡哪個字你不認識嗎?」

    他低下頭,「需不需要我教你?」

    談溪盯著劇本上的「哥哥」那兩個字,突然怎麼都開不了口。明明就是簡單的兩個字,以女主角的口吻說出來而已,但談溪卻怎麼都無法脫離自己的身份。她不想叫聞渡哥哥,更不想叫別人哥哥。

    曾經,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哥哥」這個稱呼是屬於另外一個人的。

    「我渴了。」談溪忽然說。

    她抬起頭,看著面前的聞渡說,雙眸亮晶晶的,很漂亮。

    「……」聞渡:「你怎麼這麼多事兒?」

    「我剛才說了太多話。」

    聞渡站起身,這次比她高出更多,愈發居高臨下,他半垂著眸,「我去給你倒水,回來該說什麼還得說。」

    他說完出了門,留下談溪一個人在偌大的房間中。

    她心裡亂糟糟的,說不清緣由,但很多回憶一起湧上來,她腦中反而無法構成一副完整的記憶拼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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