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鳳凰與蛇

  由於提前布下了周密的防護設施，惡魔原體的力量很難真正投射過來。

  但是他發出的尖嘯聲卻銳利異常，聽得一旁的維牧頭皮發麻。

  被魔法鎖鏈束縛的惡魔宿主宛如某個失控的音波機器，已經無法繼續承受傳遞信息的職能，過於激烈的表達使得他面部七竅流血，渾身經脈因為能量膨脹而暴起，看上去一副隨時會炸掉的樣子。

  「你們還有啥想要問他的事情沒？」這電話線估計馬上就得掛掉，維牧連忙問向周圍的眾人。

  「對方現在這情況，也不像是能夠繼續交流的樣子。」薩科齊提醒道。

  克隆福根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結果，心中的執念隨之放下，螳螂勇士和花衣丑角跟惡魔原體沒什麼交集，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

  眼看著眾人即將碾碎那個不斷發出噪音的惡魔宿主，一旁身為太空死靈的歐瑞坎倒是突然間嚷嚷了起來。

  「別，再等一會兒，時間儘量長一些比較好！」

  只見占星師手裡拿著一個綠色的立方體，似乎正在記錄著什麼。

  「你擱這弄啥呢？」

  維牧忍受著尖嘯聲帶來的不適感，強行湊到了歐瑞坎的身邊。

  「我在記錄惡魔原體破防的瞬間，不得不說，你小子的嘴上功夫確實厲害！」占星師由衷的讚揚道。

  「你居然還對這種事情感興趣？」維牧疑惑道，「哪天我要是有時間可以幫你指導一下。」

  他還以為歐瑞坎之所以錄像是為了學習他噴人的藝術。

  「你說什麼呢，我記錄影像的原因不是這個，我可是懼亡者的天才占星師，身為文化人的我怎麼可能熱衷於跟人鬥嘴這種低俗事情。」歐瑞坎連忙辯解道，「我只是覺得塔拉辛大概率會對這個場面感興趣，於是就記錄下來，下次使喚那傢伙的時候也好拿它當作籌碼。」

  聽到這個回答，維牧眯起了眼睛，太空死靈還真是喜歡遊戲人間。

  「那現在交談都已經結束了，你還在記錄啥？」維牧正說著，突然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你該不會是想拿後面那些無效情節來水時長吧？」

  五分鐘的影像跟十分鐘的影像，能從塔拉辛那裡換到的東西價值肯定不一樣。

  而在進行交易的時候，歐瑞坎也肯定只會給塔拉辛看一個片頭，勾起對方的興趣即可，以免對方白嫖。

  所以歐瑞坎可以在片尾給影像強行多加點料。

  「你小子，擱這胡說八道些什麼呢！」被說中心中想法的歐瑞坎老臉一紅，那表情並不豐富的金屬面容也露出了些許尷尬，「我只不過是為了多錄些素材，方便後面剪輯而已。」

  這話要是能信就有鬼了，在場眾人紛紛對此嗤之以鼻。

  不過歐瑞坎也沒能水多久的時長，那可憐的惡魔宿主很快便達到自身的極限，不斷膨脹的軀體瞬間爆裂開來，最終化為了地面上一灘零碎的血肉。

  另外一邊，亞空間，色孽魔域。

  惡魔原體狂暴的吼叫聲震顫著黑暗王子的豪華宮殿，那座虛偽浮誇的噩夢天堂。

  在那裡，愉悅跟痛楚早已不分界線，美好與恐怖亦難分真偽。

  由雪花石膏刻成的雕像佇立在道路兩旁，每一尊雕像看上去都那麼完美，倘若你細看的話，它便顯得極其恐怖——一對布滿血絲的大眼睛從一座雕像的眼窩裡瞪出，似乎還在發出著無言的尖叫。

  清澈的河水從道路下方緩緩流淌，精緻的石橋上布滿了古典的紋雕，然而下一秒，河水就可能會被鮮血染成一片通紅，無數腫脹的屍體飄浮其上甚至將其完全堵塞。

  生活在此間的眾妖邪無時無刻不處於狂歡狀態。

  它們肆意凌辱著那些可憐的凡人，那些被從戰場上收割的可憐靈魂、那些被獻祭的倒霉蛋，以及被謊言欺騙至此的墮落者，對其扒皮抽筋、凌遲車裂，哭泣和歡笑的聲音夾雜在一起，不斷演奏著永恆的樂章。

  然而沉迷享樂的妖邪們都被惡魔原體這突如其來的吼叫聲給嚇壞了。

  它們用驚愕的眼神望向宮廷深處，想像不出究竟是什麼事情能夠讓那最受祝福之人感到如此的失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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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連遭受的精神打擊令福格瑞姆感覺自己的靈魂在被撕裂，那毒蛇般的妖嬈軀體正不斷在床榻上抽搐著。

  他在放肆的大笑，他又在傷心的哭泣，正常的情感表達此刻在他身上呈現出一片混亂的狀態。

  又或者，情況其實一直都是如此，只不過這一次福格瑞姆被徹底剔除了偽裝，終於變得無處可藏。

  在惡魔原體的反應甚至嚇壞了他身旁的伴侶，那隻如同蛆蟲般與他日夜纏綿在一起的守秘者大魔，一個肥碩臃腫的亞空間生物，愉悅吞噬者，毀滅之子，歡愉之女，黑暗王子的六個交際花之一。

  納卡里從未見過如此景象，連忙發動自己所擁有的上萬種技巧來安撫身旁受傷的配偶。

  「寶貝，我的寶貝，沒事的，有我在這呢」

  它舔舐著福格瑞姆那受傷的靈魂，用黑暗和快感對缺損之處進行填補。

  但這一次的情況不一樣，這一次福格瑞姆破碎得更為徹底。

  守秘者的修補工作持續了很久很久，時間在亞空間總是無法準確斷定。

  終於，在納卡里的不懈努力下，惡魔原體恢復了過來。

  再次容光煥發的福格瑞姆揉了揉自己配偶的頭髮，語氣里充滿寵溺：「放心，親愛的，我沒事。」

  「可是他們傷你傷得很深，他們」

  「給了我一次前所未有的愉悅體驗。」福格瑞姆擺了擺手，笑著開口道，「也許那個小傢伙說得對，我確實應該具備一些【上進心】去追求更好的東西。」

  惡魔原體感覺自己狀態極佳，體內的黑暗更甚從前。

  他受到了啟發。

  「所以你打算做什麼？」納卡里不明所以的問道。

  「過去我從未有過如此機會。」

  「恐怕就算貫穿全銀河系的歷史，也鮮有個體能夠做到這點。」

  「一次超乎想像的經歷，一個難以言喻的奇蹟。」

  「究竟是何等美妙的命運安排，才能將這一切匯集於此？」

  福格瑞姆的雙眼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狂熱，整個軀體都在因為無邊的興奮而不斷顫慄。

  貪婪之蛇在嘗遍世間的萬物之後，終於意識到還有一種東西自己從未觸碰過。

  「我會抓住那個熱情洋溢的複製體，並從他的身上肆意品嘗由我自己所發出的絕望哀嚎。」

  那惡毒的話語迴蕩於豪華宮廷之中，在混亂的亞空間印刻著最為強烈的詛咒。

  納卡里呆呆的看著面前的伴侶，震驚之色無以復加。

  它知道了即將發生的將會是一起怎樣的事件。

  沐浴火焰的紫色鳳凰，和吞噬自我的銜尾之蛇，同為代表無限循環的象徵，二者之一註定會從名為福格瑞姆的人中誕生。

  接著，守秘者笑了，裂開的嘴唇中吐露了六根凌亂的舌頭，放肆而愉悅的聲音從裡面擠出。

  人類這個物種的創造力還真是超乎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