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混沌

  「呃，您應該已經從其他人那裡聽說過帝皇的身世了吧？」維牧問道。

  「如果你指的是那套薩滿獻祭論的話，確實，那是一個非常獨特的觀點。」基利曼回答。

  他並未認定那就是真理，只覺得那套理論擁有一定的可信度。

  「曾經的帝皇確實不是神，也不想成神，因為這不利於全人類的正確演化，人類的理想狀態應該是成為永生者。」維牧說道。

  「永生者，就像伏爾甘一樣？」基利曼說道。

  永生者是人類當中有極低概率會出現的特殊個體，產生原因不明，但普遍具有兩個特性，一是可以永生不朽，二是能夠死而復生，只有極其特殊的手段才能徹底殺死永生者。

  「沒錯。」維牧點了點頭，「假如人類個個都能永生不朽，堪比傳說中的古聖，那麼帝皇就可以從他【照看人類未來】的詛咒中解脫出來，成為一個真正的自由意志。」

  「但是網道計劃失敗了。因為亞空間的深深惡意，人類就連安全的靈能飛升都沒辦法做到，帝皇被迫登上黃金王座，不再行走於我們之間，而失去指引的我們為了能夠在這片黑暗宇宙中獲得一個精神支柱，於是便將帝皇視作為神明加以崇拜。」

  「祂就快成為諸神中的一員了，基里曼大人，我想你應該見過所謂的活聖人和咒縛軍團，那些超現實的存在和其他諸神的軍隊同屬一個性質，祂也在賜福自己的信徒。」

  「你指的是【快要】，而非【已經】。」基里曼咀嚼著這其中的用詞。

  他之前去泰拉皇宮覲見過人類之主，知道那所謂「快要登神的帝皇」是個什麼樣離譜的存在——那數以萬億計的夢想所匯聚而成的超凡意志能夠輕易把人逼得發瘋。

  「這意味著我們還有機會阻止祂登上神位，將祂從那份責任中解脫出來，前提是我們凡人能夠照看好自己。」維牧說道。

  「所以.伱就寫了那部偽經？」談到這裡，基利曼的表情突然變得微妙了起來。

  「呃，我承認，為了讓大眾更容易接受其中的內容，那部書裡面有很濃的藝術加工成分，但那是為數不多我所想到的，能夠讓帝皇好過一些的方法。」維牧尷尬的撓了撓頭。

  此乃謊言。

  這傢伙為了自己爽，絕對在裡面夾了不少私貨。

  原本基利曼覺得為了人類的未來，他可以承受很多東西，卻沒想到居然會被迫做出如此犧牲——他和死神軍首領的關係是徹底解釋不清了。

  「如果我的那幾位脾氣暴躁的兄弟要是知道了，他們一定會狠狠踹爛你的屁股。」極限戰士之主長長嘆了口氣。

  「那我肯定會跟他們保持安全距離。」維牧則是笑著擺了擺手。

  只要面前的你沒打算找我麻煩就行，其他的到時候再說。

  「進攻納垢花園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我們在帝國暗面還有很多戰鬥要打。」想起這點，基利曼就感覺頭疼不已，如今的帝國簡直是四面漏風，他救都救不贏。

  「計劃不必急於一時，只是給我們和靈族一個共同努力的方向就行。」維牧說道。

  「但是計劃不能一直處於籌備階段，否則時間長了，眾人都會因此失去信心。」基利曼說道。

  「在這方面，我其實想到了一些削弱混沌的辦法，理論上應該是有效的。」維牧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是那所謂的拉一波惡魔叛軍？」基利曼問道。

  考慮到「斯卡布蘭德曾經對恐虐發起過反叛」，「惡魔親王從邪神那裡分走了許多本該屬於原生惡魔的寵愛」，以及「惡魔的各種毛病比人類更加離譜」這三個事實，拉出一波惡魔叛軍的計劃理論上確實可行。

  「不，不是那個，想要實行那個計劃，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維牧搖了搖頭，「對付混沌，我們不能光依靠帝皇的力量，事實上亞空間本身並無好壞，只是智慧生物的極端情感將它扭曲成了如今這幅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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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之前吃過大虧，所以帝國對亞空間萬分忌憚，會想盡一切辦法隔絕它的影響，甚至有些星球只是因為出現了一點點腐化痕跡，就被審判官直接扔了滅絕令——這麼搞肯定不行。」

  「帝皇當年試圖用網道隔絕亞空間，但因為大叛亂導致最後失敗了，人類已經沒辦法跟亞空間撇開關係，既然如此，那我們就直面它，而不應該是像現在這樣，明明撇不開關係，還要強行撇開關係——我們不應該畏懼它。」

  在維牧看來，如今的帝國對亞空間恐懼得實在是有些過分了，而這種恐懼很大程度上都是被未知給放大的。

  「我聽說過你那不會遭受腐化的特殊體質，或許在這方面不能以你的標準來進行評判。」基利曼提醒道。

  維牧可以無視混沌腐化的亂來，不代表其他人也可以。

  「混沌的力量確實可以腐化一個人的內心，但是另一方面，那些亞空間邪物本質上也是由凡人的情感凝聚而成，我們一直在防備著亞空間的影響，卻忽略了我們可以反過來影響亞空間。」維牧說道。

  「我們可以按照四神的特性創造四種道途，但和那些極端的情感不同，這四條道路是平和的。」

  「我們用正義和勇敢培養戰士，讓他們為了保護弱小和美好事物而戰鬥，而非恐虐所倡導的那樣，為了自身變得更強而戰。」

  「用理性和開放培養學者，讓他們懷有敬畏之心的探索宇宙的奧秘，而非奸奇所倡導的那樣，盲目衝動不擇手段。」

  「用積極和樂觀培養藝術家，讓他們在普通人的生活中增添更多美好事物，而非色孽所倡導的那樣，依靠精神刺激麻痹自我。」

  「用仁慈培養醫師和環保主義者，讓他們撫平傷痛，構建人類和自然的和諧，而非納垢所倡導的那樣，腐朽、骯髒且頹廢。」

  維牧說的這套東西，基本上就是四神所代表的正面意向。

  他想要用這些積極的東西，來淡化掉那些極端情感。

  「那些亞空間的毀滅大能，祂們會將這些美好的東西扭曲成可怕的模樣。」基利曼再次提醒道。

  別說是邪神腐化了，就算普通的管理國家，隨便一個政策傳到下面，都會被改得面目全非，原體深知這一點。

  「難道我們不踏上這些道路，祂們就會停止對我們的扭曲腐化嗎？」維牧反問道，「我們走這些道路是因為人類高尚的品格本身，而不是為了專門對抗祂們。」

  「你的想法太理想化了。」基利曼堅持道。

  原體見過人類高尚的品格，也見過他們卑劣的欲望，而比起堅守品格，人們更容易倒向自身的欲望。

  「這不是理想化的問題，而是一場已經開啟的靈魂之戰。」維牧說道，「四神派出了祂們在凡間的使徒，就是那四個所謂的神選冠軍，他們對我們的進攻本身就是一場考驗。」

  「如果我們能夠在同一賽道，用不同的方法勝過他們，比如我們用充滿正義和憐憫的戰士，擊敗殘忍無情的恐虐神選，血神本尊是不是會受此影響，對我們的道路表示讚許呢？」

  「如果我們用理性和包容培養出來的學者，能夠擊敗盲目衝動的奸奇神選，萬變之主是不是必須承認，我們獲取知識的方式更加優秀？」

  「每一次血腥殘忍的殺戮，都是對如今恐虐之道的認可；每一次對知識的盲目探尋，都是對如今奸奇之道的認可，因此我們必須用與之相悖的事實來否定祂們、影響祂們、從而改變祂們。」

  「我們需要擊敗的混沌大敵，從來都不是什麼來自更高緯度的魑魅魍魎，恰恰是我們人類本身的弱點，我們唯有從品格上勝過祂們，才能真正的結束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