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奇遇

  蕭然急忙拔出刀來，同時把手電轉到光點和陰影最密集的地方。那些帶著光點的毛影子一鬨而散，躲到了燈光兩邊的陰影中，繼續朝著他跳動。

  一個沒來得及跑開的倒霉蛋，此時暴露在手電光下。蕭然看得真切，那正是一隻五色摻雜的獩貊。

  這隻獩貊雖然體型大如中型犬，可身上的毛已經稀疏脫落，嘴兩邊的長須也都成了白色，看上去年紀已經不小了。見燈光驟然射來，它好像嚇破了膽，肚皮朝天「吱吱」叫個不停，聲音充滿絕望地恐懼，一股騷臭的橘黃尿液也緩緩從它兩腿間流出。

  蕭然不由得抬手捂了下鼻子，手電緩慢地照向兩邊，大大小小的花毛獩貊，正衝著他齜牙咧嘴。

  黃皮子墳的遭遇在腦中閃回，當時他們只是被獩貊帶領大批黃皮子圍堵，就險象環生。現在他只有一個人，也沒有什麼熱兵器，碰上這成群獩貊的圍堵，會發生什麼簡直不敢想。

  他趕緊抬起刀來，另一隻手的手電架在手腕上，刀尖和燈光都直至周圍的獩貊群。那些花皮子全都張牙舞爪地向他咆哮，但沒有一隻向前來。

  「吱吱……吱！」

  一陣有節奏的聲音傳來，他趕緊把燈光轉向音源處，只見之前那隻碩大的獩貊已經在幾隻小獩貊的簇擁下蹲坐好，眯著眼睛看著他。

  那些原本圍在他身邊的獩貊群，也收縮了自己的包圍圈，陸續都圍到了老獩貊的身邊，給了蕭然絕對安全的空間。

  「嘖……該說不說，這些東西……沒殺意，殺不殺你自己看著辦吧……」關山刀說。

  陰陽鏡也補充道：「善人，它們還有點怕你……」

  蕭然聞言，心想既然這些東西沒有惡意，那自己也沒必要去招惹，免得生出枝節來。

  他緩緩收起了刀，儘量不讓獩貊群誤解。獩貊們感覺他把身體和氣息都逐漸調整到沒有攻擊意圖的狀態，也安分了下來，基本不在躁動地亂跳和恐嚇，只是安靜地圍坐在那隻老獩貊旁。

  兩邊的氣氛暫時和諧下來，老獩貊歪著頭仔細打量著蕭然，蕭然也把手電拉遠，儘量不用強光直射對方。他發現老獩貊的眼睛不斷變化，時而像老鼠一樣全是黑眼球，時而又如蛇一般變成豎瞳。

  他看的有些凝神，但突然反應過來不能盯著獩貊的眼睛看，以防被迷了魂，於是趕緊把視線轉到了一邊。

  窸窸窣窣一陣響，那老獩貊緩緩起身，周圍的獩貊蹦跳著讓出一個缺口，老獩貊便小心翼翼地朝著蕭然走來。

  蕭然不知道對方意欲何為，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一瞬間，獩貊群再度圍在了老獩貊身後，發出一陣陣低聲咆哮，兩隻體型較大、皮光體壯的獩貊衝到老獩貊身前，對著蕭然豎起了頸後的白仙刺，伸著開叉的舌頭「嘶嘶」威嚇著。

  蕭然下意識地要拔刀，卻聽老獩貊突然一陣急促尖利的叫聲，又左右歪頭朝那兩隻肥壯的獩貊各咬了一口。

  兩隻「保鏢」收起了尖刺，盯著蕭然發出不滿的吱吱扭扭聲，便向後退去。後方那近百隻獩貊，此時也都安靜了下來。

  老獩貊再度向前，只是這次伏得更低，似乎是為了表示沒有惡意，體態已經近乎于謙卑。

  蕭然也再次放下了戒備，看著老獩貊一點點走到距離他一步遠的位置，才停下來擺正了蹲坐的姿態。

  老獩貊歪著頭看著蕭然，蕭然知道野獸的習性，儘量不再與它目光對視，而是盯著老獩貊那有些掉色的赤紅胸口。過了一會兒，老獩貊靜靜地趴下，拉長的身子使得它的頭頂遞到了蕭然跟前。

  「這是……讓我砍的意思嗎？」蕭然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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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陽鏡說：「善人……它是讓你把手放上去……」

  蕭然看了看老獩貊那毛髮稀疏的頭頂，猶豫了一下，便抬起手慢慢撫了上去。

  一瞬間，蕭然感覺自己的身體出現了一種墜落的感覺，後背的汗毛直豎，眼前先是變得模糊一片，繼而一陣白光升起，視野正中漸漸清晰。

  他好像看電影一般，在一圈白色的迷濛中，看見一段段影像。

  他看見一個年輕人跪在一個大宅前，臉上滿是戾氣，似乎心裡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而在他面前，一個白須白髮的威嚴老者正坐在椅子上對他怒目而視。老者兩旁還站著很多精壯的衛士，都滿臉嚴肅的看著下跪的年輕人。

  老者不知說了幾句什麼，年輕人就抬起頭，和老者用蕭然聽不懂的語言爭吵著。周圍那些衛士也都凶神惡煞地呵斥著年輕人。

  年輕人的面色更加狠戾，正在爭吵間，他突然暴起沖向老人。蕭然還沒看清怎麼回事，就見老人的腹部已經被掏出了一個小洞，鮮血噴薄而出。

  周圍的衛士似乎被嚇傻了，年輕人迅速跳躍著逃離，幾個反應過來的衛士急忙追了出去，剩下的人則圍攏在了老者身邊。

  畫面一轉，他看見那個年輕人出沒於不同的廟宇中，幾個年齡不一的人都如老者一樣腹部有洞，躺在了廟宇門口。年輕人的臉上此時除了狠戾，又多了一些近乎瘋狂的笑容。

  蕭然似乎想到了什麼，就在這時畫面又一次變化，回到了那個大宅子處。之間大宅子裡火光沖天，男女老幼的屍體躺了一地。不少衣著各異的人正在圍攻倖存的人，包括白髮老者在內的一些人，縮在最後一個房間裡，與圍攻的人對峙著。

  眼看那些攻擊者就要對剩餘的人下手，突然天空中出現一個條巨大的蛇形陰影。巨蛇大嘴開張，口中出現了一個場景，三個人影正在圍攻那個年輕人，最後一陣黑色的蠕動潮水涌遍了年輕人全身。

  巨蛇猛然閉嘴，陰影隨之消散飛遠。那些圍攻的人也陸續離開，剩下的老者和其他人則喜極而泣，對著巨蛇之前所在的位置磕著頭。

  「吱吱……吱……」

  一陣刺耳尖利的叫聲響起，蕭然頓時如睡覺做夢踩空一樣，全身一抖，眼前的畫面全部消失，白光驟然熄滅，四周回到手電光與漆黑交錯的昏暗。

  待蕭然視野逐漸清晰，眼前的場景更讓他心中一緊：那些獩貊群在老獩貊的帶領下，竟然伏低了身子，朝著他不斷以頭點地，正如之前畫面中那些磕頭的倖存者一般。

  老獩貊抬起頭，此時蕭然從他變化的濕潤眼睛裡，竟然看見幾分感激涕零。

  「善人……它們是……」

  蕭然打斷了陰陽鏡的話說：「我明白了，它們就是黃皮子墳碰到的那隻獩貊的族類，那傢伙為了自己的私仇，把本地仙家得罪了一圈，還差點害的自己族滅。我們把它解決了，也算是給這些傢伙報了仇，這還真算是個奇遇了……」

  老獩貊好像聽懂了蕭然的話一般，直起身略微晃了晃頭，嘰嘰咕咕地叫了幾聲。身後的獩貊群聞聲，迅速朝著黑暗中跑去。

  老獩貊也起身朝族群跑開的方向走了幾步，又回神看了看蕭然，似乎是讓他跟上。

  這些仙家靈獸恩怨分明，既然如此肯定是沒有什麼惡意，於是蕭然放心的整理好行裝，跟著老獩貊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