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四方二十八舍

  眼看整股繩子被一絲絲燒斷，隨著灼燒處越來越細，蕭然和神行沒羽箭異口同聲道：「完了！」

  「嘣」地一聲響，繩子終於斷開。原本鉤在樹杈上打顫的飛虎爪頭，也一個彈躍向下方飛去。蕭然的身子往下一沉，朝著十幾米處的樓梯放下落下。

  若緊緊是樓梯倒好了，這道在通天太歲內部盤旋的樓梯，外側並沒有什麼護欄阻擋，就這麼摔下去的結果，就是不僅斷了腿，還得繼續往更深的地方墜落。

  「小然！」

  遠處的二叔一聲大喝，干看著蕭然落下卻沒有任何辦法。蕭然在墜落中迅速轉身，同時抽出關山刀，猛地插進樹壁中。

  他緊握著刀柄，伴隨著碎屑亂飛，下墜的速度逐漸放緩，終於在接近樓梯時停了下來。饒如此，他的雙腿在接觸到樓梯時，還是猛地墩了一下。

  雙膝處一陣劇烈地疼痛傳來，讓他的腿都有些發軟。此時他只能握緊刀柄，上半身暫時先懸在深淵上方，等待著這陣疼痛過去。

  「當心上面！」關山刀喝道。

  蕭然瞪大眼睛，眼瞅著那隻不死不休的噬血地衣，又張開了兩邊的針足，直直朝他的臉落了下來。噬血地衣腹部隆起的一顆顆肉質觸鬚，和中間那長滿尖牙的嘴，都在不斷顫動著。

  短暫的空白後，他趕緊把頭向一邊偏去，想儘可能地躲開噬血地衣的懟臉攻擊。可就在這時，一個沉甸甸的東西突然落在衣領處。

  他心裡一驚，正想去看是什麼東西，便驟然覺得一股力道把他往旁邊一拽，他的身體以雙腳為圓心，向力道來源處轉了足有九十度。

  噬血地衣的撲臉完全落空，朝著黑暗中墜落下去，留下一陣針足劃破空氣的「咻咻」聲。

  「小然！沒事兒吧？！」

  此時蕭然終於放心的轉過頭，這才看清領口處是一隻飛虎爪，繃緊的繩子另一頭正握在全身同樣緊張的二叔手中。

  原來是二叔用這飛虎爪把他拉得偏轉了小半圈，成功躲過了噬血地衣。

  蕭然揉了揉膝蓋，對二叔豎了個大拇指，這才把飛虎爪從領子上摘下來，收拾好關山刀和神行沒羽箭，坐在台階上稍事休息。

  二叔一邊卷著繩子，一邊小心地走到他旁邊，確定他沒有什麼大礙後，便也靠著樹壁坐了下來。

  「二叔啊，到這裡了，想起啥沒有？」蕭然問。

  二叔看著下方的深淵，沉默了一會兒說：「再往下走走吧……」

  兩人默然無語，休息片刻後就開始沿著樹壁台階慢慢向下。沒走多久，蕭然就明白了什麼叫「上山容易下山難」，尤其是這些天然階梯高矮長短各不相同，就更是大大增加了下樓的難度。

  二叔本就年齡較大，他又剛剛受過傷，兩人好幾次都差點膝蓋一軟摔下去，最後只好走回一會兒歇一會兒，好像夕陽紅旅行團一般。

  越往下走，下方那種漚了不知多少年的潮濕陳腐之氣就越明顯，蕭然感覺防毒面具的護目鏡上都開始蒙上水汽。

  好在這一路沒再有什麼新的么蛾子，走了足有一個多小時，樓梯終於到了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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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再抬頭看，上方只剩下了一個盤子大的圓。

  通天太歲的整體結構，如一個大肚瓶，越往下越粗，不僅內部空間逐漸加大，菌質物與共生的其他樹木枝幹組成的皮，也愈發厚實，這才得以讓那麼多獩貊族人樹葬。

  蕭然小心地繞著這「大肚瓶」大廳的邊緣走著，排查著可能存在的安全隱患。他注意到在這通天太歲的內壁上，嵌滿了大小不一的螢石。而在內壁最下方，隔一段距離還會有一些已經被菌絲和枝杈堵住的門。

  蕭然猜想，這些門通往的地方，應該就是最外圍的樹葬墓穴。

  比起他來，二叔反而更激動，也更放得開，毫不在意潛在的危險，好像進了遊樂場的小孩一般，來回奔跑翻找著。

  「哥哥，你勞神看看，周圍到底有沒有要命的玩意兒，我好安心下腳……」

  隔了十幾秒的功夫，就聽神行沒羽箭好像憋了氣剛放鬆一般，斷斷續續地說：「沒……沒要命的……不要命的……有……等陣兒再說……」

  蕭然知道這麼大一片範圍，神行沒羽箭為勘察也是費了老鼻子勁了。既然沒有要命的機關，那不要命的機關無非又是通往某處的門開關，那就不足為慮了。

  「小然！小然！我想起一些來！地洞就是這裡！還有星星！」

  二叔此時連連招手叫蕭然過去，蕭然大踏步地走到二叔身邊，只見二叔腳下有一個明顯人為的盜洞。

  他正要問這洞是怎麼回事，二叔突然熄滅了手電，也把他的手電關掉，指著四周樹壁上的螢石說：「你看！四方二十八舍！」

  所謂二十八舍，就是二十八星宿。此時沒了手電強光，眼睛開始逐漸適應四周螢石幽暗的光芒，蕭然這才看出來，通天太歲內壁的螢石並不是胡亂鑲嵌，而是按東南西北四方鑲嵌出二十八星宿的圖案。

  而上方只剩下圓盤大小的開口，大小恰如滿月般，懸在正中。一道不甚明顯的幽光，此時正灑在掉落於中間的洛氏偽齒鳥屍體上。

  四方星宿加上太陰星君，如此別出心裁地出現在這通天太歲內部，看來這裡對於獩貊族來說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場所。

  「這個洞！我記得我當時就是從一個墓里大洞進來的，附近有金國貴族的墓穴。我當時應該就是被這通天太歲的菌迷了心竅，就記得從這裡來，和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打了一架，然後帶走了一隻噬血地衣！」

  二叔指著腳下的盜洞，說的很籠統。畢竟當時他本就迷糊，加上時隔太久，確實不太好記起來了。

  蕭然想了想，還是試探著問：「那您現在有主意嗎？咱接下來怎麼辦？」

  二叔搖了搖頭：「走一步看一步吧，中間那好像有東西，咱過去看看。」

  兩人再次擰亮了手電，朝著大廳中心的洛氏偽齒鳥屍體方向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