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你們都是蕭然

  蕭然被這突然的一聲，嚇得一個激靈。她趕緊轉過身，見蕭長風滿眼慈愛與激動地看著他，顫顫巍巍的手抬起來，似乎想要摸摸他的臉，可又緩緩地縮了回去。

  蕭然心裡也是一陣激動，沒想到剛才蕭長風腦袋那麼一震盪，竟然恢復了記憶，至少知道他是蕭然了。他趕在蕭長風把手完全縮回去前，拉起了蕭長風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頭上。

  一瞬間，屬於幼年蕭然的記憶再次如潮水般湧來，無數個模糊或清晰地片段在腦中翻滾，全都是蕭長風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場合，把手放在他頭上慈愛地輕拍著。

  記憶的碎片糅合成回憶的洪流，好像巨浪和瀑布般沖砸進蕭然的大腦中，讓他一時有些眩暈。他無法判斷這是否是身體真正的主人，正在拼盡全力抓住一切機會，把自己的思想塞進他的腦中。

  一陣陣白光再次在眼前亮起，他感覺全身都在被重擊，整個世界都好像隨時要坍塌一般。

  他不得不抓緊了蕭長風的胳膊，大約十幾秒過去，他才感覺自己又慢慢奪回了身體和意識的掌控權。

  眼睛逐漸聚焦，他看見蕭長風面帶微笑，眼睛大睜著，滿臉好奇地看著自己。蕭然晃了晃頭，也微笑道：「爸，你終於認出我來了……」

  蕭長風樂呵呵地笑起來，說道：「當然當然，你是我兒子，你是蕭然，我哪能認不出來……」

  蕭然心裡一陣歡喜，這種開心是發自內心，是一個兒子對親生父親恢復健康由衷的激動和雀躍。無論是這種雀躍，還是剛才蕭長風摸他頭頂時那種感受到父愛的暖流，都讓蕭然有幾分隱隱的不安，但又讓他感覺活在這個世界裡無比的真實和踏實。

  或許享受當下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反正暫時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可以解決。他拋開那些負面的想法，正要多問蕭長風幾句，可接下來蕭長風的話卻讓他再一次生出坍塌的無力感。

  「可你是蕭然，他也是蕭然，怎麼會有兩個蕭然？我肯定是瘋了……小然，你說我是不是瘋了？」

  蕭長風說著，臉上露出了對自己精神失控的恐懼，語氣竟帶著孩子般的天真和無助。蕭然嘆了口氣，看來蕭長風依然糊塗，只能說是有那麼一點點進步，總算知道蕭然是蕭然，也知道這個世界有瘋子和正常人的區別。

  蕭然扶著他坐下，安慰道：「爸……你只是受了點傷，記憶有點混亂，很快就好了。你看，我是蕭然，我二十多，你五十多，我肯定是你的兒子。他也五十多，只比你小兩歲，你好好想想，他是誰？」

  蕭然循循善誘，蕭長風眼神空洞地看著蕭然，嘴唇嚅囁著：「他是誰……他是誰……」

  突然間，蕭長風一拍大腿，好像幡然醒悟一般，眼睛裡也閃著光：「我知道了！我明白了！原來是他啊！」

  「他是誰？」蕭然驚喜地問道。

  蕭長風正色道：「你年輕，你當然是蕭然。他年老，他是老了以後的蕭然……」

  蕭然頓時泄了氣，拍了拍蕭長風的背說：「爸，有些事想多了壞腦子，咱還是休息休息，看看小兒書，等會咱就該吃飯了。」

  蕭長風充耳不聞，依舊喃喃自語：「既然你是蕭然，那他也是蕭然。蕭然既老又年輕，既年輕又老，既……既……」

  蕭然無奈地看著蕭長風一直重複，可蕭長風突然之間眼睛裡又有了光：「既……既……哎？我的雞呢？說好了中午殺雞燉了吃的，我的雞呢……」

  蕭長風作勢就要起身出去，找自己那隻已經被噬血地衣包成粽子的雞。蕭然也趕緊起來，對蕭長風說：「那隻雞飛了，去南方過冬了。咱再弄一隻，不著急啊……」

  說罷他扶著蕭長風走到門口，拉開門對前廳喊道：「劉兒！劉兒！帶我爸出去轉轉，再買只雞，乾脆買熟的吧，回來直接吃……」

  劉勝利忙不迭的跑到臥室門口，攙扶著蕭長風出門。蕭長風剛走出幾步，突然轉過頭來，滿臉正色道：「雞能另找一隻，蕭然只有一個！這個問題你要注意！不要弄錯了……不要弄錯了……」

  好傢夥，搞了半天成了蕭然分不清有幾個自己了。他看著不知所謂的劉勝利，苦笑著搖了搖頭，便打發他們出去了。

  蕭長風走後，蕭然繼續置辦必備物，把所有神器和探險裝備都打了包。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出門探險了，一切都輕車熟路。

  東西全部收拾好以後，他又到地下室看了看徐二。打開柜子門，他驚訝地發現那噬血地衣幾乎被完全溶解，只剩下一些邊角處的刺足，好像吃剩下的魚骨一般，在紅色的液體裡飄蕩，眼看距離完全被消化也沒有多久了。

  他抬頭看了看像小狗一樣溫順的屍香魔芋花冠，說道：「你還真可以啊，分得清什麼是糧食什麼是人。剛才那隻雞晚一點出來，估計也得讓你消化了。你給我照顧好徐二，等我這次從東北回來，再給你帶幾個噬血地衣打打牙祭。」

  說罷他低頭看向柜子里，一瞬間，他似乎看見徐二睜著眼睛眉頭緊鎖地盯著他，臉上似乎充滿了焦慮不安。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徐二則還是閉著眼睛毫無表情地躺在那裡。

  看來和精神病待得久了，自己也有精神病了。也是時候去探個險，活動活動筋骨散一散心了。

  午飯過後，他又去找胡八一和胖子安排會崗崗營子置辦的禮物等事。現在崗崗營子就要修路通電了，這一回胖子買了三台電視，按他的想法，老支書家一台，燕子家一台，英子家一台，還買了十幾台收音機。這樣一來營子裡的鄉親們也能影音同步，了解國家大事了。

  一切安排妥當，幾人一起商量著到了營子以後的工作安排，猜想著營子裡鄉親們的反應，竟然越說越激動，幾乎要按捺不住馬上出發了。

  等蕭然離開胡八一的小院，一路走回寶榮齋時，已經是八點多。這時候人們沒有太多夜生活，都休息的早，巷子裡已經是一片漆黑。

  他哼著自己都不知道哪個年代的歌，正要抬手敲門，忽然一道亮光襲來，照亮了店門。他下意識地抬手擋光看去，只見巷子裡停著一輛吉普車，正對他閃著燈。

  燈滅之後，隨著關車門的聲音響起，一個身影緩緩向他走來。

  在京城裡，又是相對繁華人多的潘家園，而且是在自家門口，不論對方是誰，蕭然都沒有什麼可害怕的。況且這人明晃晃地打燈，而不是按喇叭，應該是真的有事找他，但又不想聲張。

  蕭然淡定的站在原地，等著那人走過來。可當店裡透出的燈光終於照到來人臉上時，蕭然萬萬沒想到來者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