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這得加錢

  蕭然艱難地握著手裡的關山刀，此時不僅腳下綿軟，甚至感覺連刀柄都變得軟綿綿滑溜溜，好像一條會自己扭動的繩子。

  此時又一陣刺痛感從手邊傳來，他疑惑地把關山刀舉到面前，視線幾經恍惚又慢慢清晰，這才發現手裡握的哪是什麼關山，而是剛才那條消失不見的幼年簇角琉璃龍。

  這條小型簇角琉璃龍屈著身子懸在他面前，正瞪著兩個血紅的眼睛看著他，而他的手腕上，則有兩小排鮮紅卻尚未破皮的牙印。

  簇角琉璃龍黑紅的信子對著他的臉不停地吞吐著，一股陰冷的腥氣不斷噴在他臉上，讓他的意識也有些混亂起來，他一時竟有些僵住了。

  心中的殺氣和戾氣隨著意識的混亂，也不斷的湧起又落下。不等蕭然反應過來，怪蛇突然又猛地一彈身子，徑直咬到了他的脖子上。

  蕭然此時無力反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斜靠著棺材任由簇角琉璃龍吮吸著頸部的血液。

  他心灰意冷地想，今天這趟是真的折了，沒想到昔日的老戰友，今天卻和棺中的女屍沆瀣一氣，趁他此時身體不受控制居然要拿他打牙祭。這要是被吃干抹淨還好，萬一明天屍首被女屍身上的那些蟲子寄生，自己恐怕也要成了一具遊蕩在這盆地中的活屍……

  就在他的意識神遊四方時，突然覺得一股暖流自腳底升起，緩緩流向了脖子處。之前冰冷軟麻的四肢，此時也恢復了知覺，好像那飄在半空的魂兒又突然之間落回了身上。

  簇角琉璃龍此時也鬆開了蕭然的脖子，趁著他手中鬆動，趕緊抽身離開，盤坐在一旁舔著嘴角有些發黑的血。

  蕭然趕緊掙扎著坐起來，少量失血讓他身上有些發冷，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此時他感覺視線依然有些模糊，耳中也有微微的鳴聲，一股忽遠忽近的聲音也慢慢在腦中響起。

  「老蕭，你中毒了，還好這小琉璃龍懂事，幫你吸了九成以上，你趕緊自己把剩下的逼出來！」

  是蓍九霙在催他，而陰陽鏡也沒閒著，二話不說開始頌起了清心咒。蕭然趕緊盤膝而坐，凝神運氣，儘量快速地把身體裡剩餘的毒血排出來。

  隨著頸部血管不斷地跳動，那汩汩黑血也慢慢從傷口湧出，身體忽冷忽熱顫抖個不停。可喜的是，陰陽鏡的誦經聲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穩定，剛才腦海中那些讓他起了殺心的回憶，此時也變得分明了起來。

  在水壺裡撒尿，源自當時蕭然和胖子開的玩笑，說如果實在沒有水，把尿存壺裡還能救命；被人罵有爹生沒爹養，那是他聽說玲玲被學校里的小霸王欺負，那小霸王罵玲玲的話；至於偷內衣，更是子虛烏有，是葉亦心剛剛住進醫院休養時，護士提醒她和Shirley楊看好貼身衣物，小心被偷……

  所有這些記憶，全都是荒唐的嫁接和演繹，先別說胖子只是和他開玩笑，這其中更是沒有胡八一任何事。

  蕭然看著旁邊不斷吐信子的簇角琉璃龍，幸虧這條琉璃龍及時幫他解了毒，不然後果真的是不堪設想。

  好歹毒的屍氣，竟然能把人心裡的回憶扭曲篡改，強加在眼前的人身上，引誘中招的人彼此殘殺。他突然想起來在第一次去崗崗營子時，途徑黃皮子墳遇到的獩貊，也是用了這一招。

  看來棺蓋符籙上那鐵爪仙說自己被迷了心竅，應該是當時險些讓這毒氣騙得自盡，所以最後才不得不斷手求生，也難怪他要用蠟封住女屍的口鼻。

  看著眼前那條盤坐的怪蛇，蕭然想起那個「環環相扣」的道理：要是野外被毒蛇咬傷，那解毒草藥必在附近。而這簇角琉璃龍既然以屍體身上的蟲子為食，不論這蟲子與姥蟊有什麼關聯，琉璃龍都自然能解這屍體的毒。

  之前他只知道自然循環有法，既然有姥蟊這類怪蟲，就會有簇角琉璃龍這種可以克制姥蟊的生物，但從沒想過簇角琉璃龍有這種解毒功能。

  要不是剛才胡八一及時攔住了胖子，勸胖子手下留情，現在胡八一和胖子恐怕已經死在他的刀下了。不得不說萬物皆有靈，種善因得善果，蕭然心裡不由得暗自慶幸。

  此時，不遠處胡八一和胖子也掙扎著站了起來，手裡拎著旋風鏟，瞪著布滿血絲的眼睛怒視著對方。坑邊的徐二心裡焦急，趕緊衝過來拉著離他最近的胖子，用力向後拽了幾步，卻被胖子一揚手推到了地上。

  徐二沒有辦法，只好從地上爬起來，撲向了體重相對沒有那麼大的胡八一，把胡八一推到在地，然後儘可能的拉遠。

  蕭然心中大叫不好，這一幕與當時在黃皮子墳時何等相似。可這一次的屍毒與上一次簡單的幻覺不同，是深入到血液中的。他別無他法，趕緊起身跪倒在簇角琉璃龍面前拜了起來，嘴裡乞求著簇角琉璃龍看在胡八一之前也算是救了他的面子上，能再施援手。

  簇角琉璃龍毫無反應地看著蕭然，仿佛在嘲弄一般悠閒地用尾巴敲打著地面。蕭然的跪拜祈求沒能請動簇角琉璃龍，卻被不遠處的胖子聽見了，胖子轉而拖著步子朝蕭然摸了過來。

  蕭然這回慌了神，就算他一時能制住胖子，可終究沒有辦法幫他解毒。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先和胖子拉開距離。可他剛剛起身，才發現身體並沒完全緩過勁來，一個踉蹌摔倒在地，腦袋正正好遞到了胖子跟前。

  胖子瞪著眼流著哈喇子，嘴裡含糊不清的咒罵著，慢慢舉起了手裡的鏟子，看樣打算朝著蕭然的腦袋狠狠戳下去。

  蕭然心裡愈加發慌，腳下就更打滑了，想爬起來卻又一腳蹬空摔在了地上。眼看著胖子懸在半空的鏟子尖就要落下，蕭然不得不卯足了全身的力氣大喝一聲，一個後滾翻向後退去。

  胖子並沒有停下動作，依然抬著鏟子向前逼近。蕭然瞥了一眼還在看熱鬧的簇角琉璃龍，暗罵道：「這畜生怎麼見死不救啊！」

  蓍九霙突然說道：「它才看不上你們剛才那點恩惠，他要的是你的血。你的血和別人的血不一樣，你自己不清楚嗎？趕緊給它加碼！」

  蕭然恍然大悟，原來這琉璃龍救命是收費的，所有費用還得從他身上出。他一狠心，全身微微用力一崩，一小股鮮血從頸部的傷口噴涌而出，正沖向旁邊的簇角琉璃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