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大石頭溝

  徐二湊上前去，壯著膽子看向黑瞎子手電光下的死人頭骨碎片。他發現那所謂的長脖子，其實就是一個碩大的蛇頭。

  這顆蛇頭的大小隻比人頭小一圈，不知為何與那個死人頭骨長在了一起，在黑瞎子那一腳後，頭骨雖然裂成很多塊，但依然與蛇頭上破皮而出的絲絲血肉相連，好像舌頭上長了很多白色的骨片狀蘑菇一般，看上去極為噁心。

  徐二身上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想起剛才黑瞎子那救命一腳，半帶討好地說道：「這……是條蛇啊……我還以為是個吊死鬼……」

  黑瞎子聽徐二磕磕巴巴地搭訕，笑道：「這東西不能叫蛇，是一種罕見的兩頭蚺。它這純粹是為了騙人，才把死人頭套在其中一個腦袋上，結果最後長一起取不下來了。死人頭都爛光了，它也得一直頂著這玩意兒。」

  徐二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可突然反應過來：「兩……兩頭？還有一個頭？」

  黑瞎子甩了甩短刀上的黑血，說道：「對兩頭，不是雙頭。這東西應該是長畸形了，一邊兒一個頭，排泄孔在中間。剛才砍掉了這一頭，身子馬上縮回去了，說明它還活著。排泄孔，知道是什麼玩意兒吧？」

  徐二畢竟在縣裡上過班，因為工種原因，礦上的醫務室甚至縣醫院也沒少去，這種聽上去文縐縐的詞，他自然也了解過不少。

  只是他不想再被黑瞎子戲耍，於是憂心地看著滿地被水泡濕的腥臭爛泥，捏著鼻子問：「這些……都是它吃完排泄下的？」

  黑瞎子微微一笑，說：「這種兩頭蚺，活動上不如正常的蚺或者蛇、蟒方便，所以只能像剛才那樣靠人頭半騙半嚇，引獵物上鉤兒。不過它更多時候都是吃死屍，不管人還是動物，所以一股子屍臭味。難得碰上你這麼個新鮮的，我估計它八成是不願意輕易放過了。」

  徐二聽黑瞎子這麼一說，不由得「咕咚」一聲咽了下口水，此時可真的是進退兩難。

  黑瞎子招了招手說了句「跟緊了」，便又打著手電朝遠處的光點走去。徐二無奈，只好緊緊跟在後面。

  越往這山縫中間走，道路越寬敞，水流也更加大了起來。中間濕滑長滿苔蘚的圓卵石路，不斷又流水沖刷過來。所幸走了一段後，卵石路兩旁有了高出一小段的平台，而那些卵石也越來越密集的水流淹沒。

  及至走到山縫中央，卵石路已經完全下沉，中間形成了一個不算太大的湖泊，水不斷從湖泊的泉眼中湧出，又外溢到他們所來的方向。

  黑瞎子看了看兩邊，說了句：「差不多了。」

  他剛說完這句話，便揮手朝湖泊上方扔出了短刀。徐二聽見湖泊上方一陣急促的「嘶嘶」聲傳來，緊接著一個龐然巨物便從轟然落進了湖泊中，激起一陣陣水花。

  黑瞎子快速地把背包摘下，又把手電扔給了徐二，說道：「等著。」

  徐二還沒來得及回應，黑瞎子便縱身躍進了湖泊中，一瞬間就沒了影。湖水開始泛起波瀾，不斷有水花濺到徐二腳邊。

  徐二趕緊打著手電照向湖裡，卻見湖中翻滾的泥沙混合著汩汩紅色的鮮血湧出，完全看不清湖裡的景象。

  徐二連連後退，縮到身後的石壁處，生怕那翻滾著血液的湖泊里，突然有什麼東西伸出來把他也拖進去。

  他萌生出一個念頭，就是馬上逃跑。可想到黑瞎子這一路雖然嘴上威逼，但更多還是在和他等價甚至高價交換，而且還剛剛救過他一次，也就只好焦急的等在原地，心裡祈求了漫天神佛和偉大領袖，希望等下出來的是黑瞎子。

  沒一小會兒，湖泊便明顯的平靜下來，那陣搏鬥引發的翻滾，只剩下道道水紋向湖邊擴散。

  徐二站起身，小心地照著湖中。「咕嘟」一聲，一個水泡從他所照的位置冒起。

  緊接著，一個又一個水泡冒出，並迅速靠近。徐二心中隱隱感覺不詳，手電光也順著氣泡一路照到近前。

  忽然之間，一個比剛才那顆蚺頭大出一圈的蚺頭長著大嘴從湖面中升起，直撲他的面門而來。

  徐二嚇得扔了手電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邊大叫著一邊向後退去。手電在地上骨碌碌轉了幾圈，恰好照到了湖邊。徐二這才看清楚，那如牛頭般大的蚺頭，已經被生生切斷，扔在了石台邊緣。

  一個身影此時也「嘩啦」一下從湖中鑽出，正是全須全尾的黑瞎子。他把嘴裡叼著的短刀拿到手裡甩了甩，插回刀鞘，又甩了甩頭髮上的水，便拎起蚺頭走向了徐二。

  蚺頭被扔到徐二身邊，雖然已經絕對死透了，但還是嚇得徐二往旁邊縮了縮。黑瞎子撿起手電照了照蚺頭，讓徐二看得更清楚一些。

  只見那碩大的蚺頭，兩腮處及脖子下還長著尖刺骨刺連成的蹼，頭頂也有一排大拇指長的骨狀尖刺。

  「這東西再長個幾百年，說不定能化龍啊。可惜，死人肉吃多了，髒了神兒，只能成個禍害，皮肉骨膽也都有毒，只能這麼殺了了事。」

  黑瞎子把背包重新背回身上，輕描淡寫地好像只是殺了只雞一般。

  但經此一搏，前方的路似乎完全通暢了，黑瞎子也明顯加快了腳步。徐二被他這氣定神閒的姿態感染，心裡也重新燃起了安全感，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後，向前方的出口走去。

  這一次，路是越走越窄，與來時剛好相反。一直走到只剩下一人多寬，腳下也只有濕滑的圓形卵石時，前方的出口已經完全明了，還有一陣陣水聲傳來。

  黑瞎子幾步跑出了山口，徐二也趕緊跟了出去。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太陽，明亮的光晃得徐二一時睜不開眼。

  等到他適應了光線，黑瞎子已經又向前走了十幾米。在他們面前，是一條與山縫通道走向垂直的河，河岸兩邊都是各種形狀不一的大石塊，還有一些沉在河底。徐二看了看附近的一塊塊大石頭，心想這裡八成就是傳說中的大石頭溝了。

  河對岸不遠處，同樣是一道數百米高的峭壁。河流在大大小小的巨石間穿搜而過，一直流到不遠處的深潭中。

  兩人走到深潭旁，見這潭深不見底，潭四周也都是山壁聳立，似乎已經沒有了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