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一和零

  蕭然打著手電四處尋找，無論是他們所處的石室內，還是上方的石頂、甬道可見的最深處，都沒有了那條巨型沙漠蠕蟲的痕跡。

  難道說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天陵散人搞出來的幻象？就像在去崗崗營子的路上碰到的獩貊，還有野人溝的關東軍要塞那次，碰到的陰陽師搞出來的絡新婦大蜘蛛一樣？

  可是看看手上的燙傷, 還有劉勝利和徐二恐慌的眼神，他又覺得剛才發生的一切都那麼歷歷在目，並不像之前幾次中幻象時，那種朦朦朧朧像是做夢的感覺。

  他又凝神聽了聽關山刀的聲音，這糙漢現在已經不唱京劇了，開始說相聲報菜名, 只是報的都是他砍過的精怪野獸, 說明剛才的電擊也都是真的。

  手電光移到跟前，他更加確定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燈光下的甬道沙地上，全都是依然潮濕的沙子，混著沒有消化完的老鼠毛、骨頭碎片，甚至瞪著眼睛的老鼠腦袋。

  他拿過徐二手裡的木柄鏟子，在面前的沙地上狠狠鏟了幾鏟翻找了一下，可這裡除了普通沙子就是變成了蠕蟲糞便的沙子。

  「同志們，好消息是蠕蟲沒了，壞消息是這玩意兒不知道去哪了……」

  蕭然見兩人神色緊張，只好苦笑著和他們開玩笑。可徐二還是磕磕巴巴地問道：「蕭……蕭崗，這倆不是一樣麼……」

  蕭然擺了擺手，正色道：「咱先趕緊找出機關的正確開法。你們看著兩邊的石板子，這東西放下來就是甬道的路，可以把沙子蓋住。別看那個東西個兒頭大，它沒法在平地上活動，只能在沙子裡鑽。只要把路鋪好，它就是真的在下面詐屍了也不用擔心。」

  兩人聞言, 急不可耐的又去擺弄那些油燈。劉勝利問道：「經理，這一共六盞燈, 全推進去不對，全在外面也不對，這該怎麼弄啊？有的推有的不推？」

  蕭然點點頭說：「肯定是這樣，但咱的問題是得趕緊找出正確的方法。那個斷成好幾截的蠕蟲現在不知道去哪了，我擔心再搞出么蛾子來。」

  可問題就在於，這天陵散人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而且極有可能是個有虐待狂的瘋子，不然也想不出這麼多折磨人的東西。

  「那咱們乾脆挨個試試呢？」劉勝利問道。

  蕭然從門口撿了一截被蠕蟲酸液燒斷的鋼針，在地上劃拉起來：「六盞油燈，每盞有懟進去和不懟進去兩種情況，按排列組合來說，算上現在全都不懟和之前的全都懟……有六十四種情況，剛才試了一種，這些生了鏽的機關就轉了兩分多鐘。就算除去已經排除的兩種情況，咱把剩下的試一下，也得兩個多小時……」

  徐二兩眼放光道：「蕭崗，你可真的不是一般人啊，大學生哇？這都能算出來，咋算的啊？」

  蕭然笑著搖搖頭：「很多大學生都不會的, 這是中學課程……」

  劉勝利此時一拍大腿道：「這麼地, 經理，您歇著，我和徐二挨個試試。您說的那種，是除非最後一次才能弄對，得花倆鐘頭兒。萬一我倆試了沒幾個就成了，那不也就是幾分鐘的事兒嗎？技術和腦力我們不行，這種重複的活兒，我們拿手啊！」

  蕭然經過剛才連番苦戰，此時已經有些體力腦力都不支，一時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反正這一處機關，即便弄錯了也不會要命，他們想試就試吧。

  蕭然坐在地上，看著左右兩邊折騰的兩人，心裡不由得感慨，這個劉勝利對自己的社畜身份，倒是有很清晰的認識啊。

  他雖然在休息，但是心裡還是不太敢放鬆。那條已經被一刀兩斷的巨型沙漠蠕蟲，消失的實在太過離奇。既然不是幻覺，那可能性無非兩種，要麼是丫根本沒死透，現在藏了起來；要麼就是還有其他危險且安靜的掠食者，趁著他們搗鼓機關的時候，把那一大條蠕蟲連同觸鬚都吃了。

  那得是個什麼體量的怪物啊！蕭然想到這裡，不由地心裡更加焦慮了。

  他的手電頻繁地來回晃著，不停在各種仔細照，既擔心在什麼地方照出一雙眼睛或一條尾巴，有擔心沙地里突然噴出一股子酸液。

  幾分鐘過去了，劉勝利和徐二已經試到了第三種。他很好奇這倆人是怎麼記錄自己試過哪一種排列的，恰好聽見劉勝利喊了一句：「一零零一零零，作廢！」

  他一邊說，一邊用一根斷了的鋼刺尖，在一面還算平整的牆上，刻上了剛才所說的數字。原來他們用一代表不按進去，用零代表不按。

  突然間，幾個數字在蕭然腦子裡飛速地旋轉起來。他愣愣地看著牆上的數字，感覺自己正在抓住某個重要的信息。

  一和零……六盞油燈……一共六十四種可能……

  陰爻陽爻！六十四卦！

  這個念頭如閃電般擊中他的大腦，蕭然頓時興奮了起來。天陵散人再怎麼離經叛道，也終究要受制於自己那個時代的觀念和思想。盜用道家和傳統文化搞邪門歪道，他既不是頭一個，更不是最後一個。

  有這麼巧的數字重合，那很有可能他是根據卦象來開啟機關，只要找到和他最貼切的那一掛，按左上卦右下卦的規律來按動油燈，應該很快就可以試出來！

  都怪自己現在腦子又缺氧又缺糖，說不定還缺水。這麼明顯的重合，要是胡八一在，可能瞬間就看破了。

  此時劉勝利和徐二剛試完六種可能，已經有些手臂發酸頭髮脹。兩人一直舉著胳膊不說，還離油燈那麼近，從頭到尾被燈油燃燒的氣味熏著，此時也有些疲態了。

  劉勝利垂頭喪氣地喊道：「一一零一一零……作廢！」

  徐二默而不語，只是單手叉著腰，靜靜等待著那些轉動的齒輪和銅杆歸位。兩人的肢體和語言，盡顯滿腔的不耐煩。

  蕭然走到牆壁前仔細看了看劉勝利刻著的數字，把劉勝利拉過來問了問。巧得很，劉勝利他們也是按照從左往右的順序來，只是天陵散人到底把按和不按哪個算作一，哪個又算作零，這個還不太確定。

  按照目前不按是一即陽爻，按下是零即陰爻來看，算上已經排除全一全零兩卦，目前已經試過的恰好就是乾、坤、離、坎、震、艮、兌、澤這八個基礎卦。

  果然天陵散人那個使壞都帶拐彎兒的腦子，不會用這麼簡單的基礎卦象。

  蕭然招呼兩人道：「別胡試了，我給你倆上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