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仁至義盡

  「你都知道了？」林爸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林小鹿茫然地看著她爸爸，忽然有一瞬間覺得眼前的人很陌生。

  「對不起小鹿，爸爸不應該……不應該推你進火坑。」林爸滿臉後悔。

  當時他也是沒有辦法，王韋東上門要錢，但是50萬，他們一下子怎麼拿得出來。

  林爸回想當時，王韋東當時在客廳看到全家福里的小鹿，眼睛都直了。

  王韋東提出讓小鹿當利息，換取他們籌錢的時間，不然他們就一天剁阿雄一根手指頭。

  啪！

  林爸打了自己一巴掌，他滿臉鬍渣，懊悔折磨了他一天一夜。

  他怎麼可以答應王韋東。

  「所以哥哥是你們的親生兒子，我是撿來的，你們就理所應當，覺得我應該要為這家付出，哪怕是沒了女孩子最重要的貞潔是嗎？」

  林小鹿眼眶噙著淚，幾乎是從喉嚨里壓出這些話。

  「不是的，小鹿——」林爸還想解釋，被身後的聲音打斷。

  「我們養你這麼大，拿你給你哥還賭債怎麼了？」

  林母趕來阻止林爸，卻沒想到會遇到林小鹿，看她的樣子，也不知道王韋東得逞沒有。

  「你少說幾句。」

  不顧林父勸阻，林母低聲呵斥：「就你唯唯諾諾的，咱們兒子生死未卜，你說你來幹什麼？咱們不能白養她這麼多年。」

  說完，林母拽著林小鹿往家裡走：「你給我回去把人伺候好。」

  「我不回去。」

  「我沒跟你商量，當年如果不是我們，你早就死了，你能有今天？」

  林小鹿掰開林母的手，雙腿用力的踩在地面：「我不回去。」

  「今天無論如何，你都要讓那個人高興了，要不然，我就把你雙手雙腳綁起來，到時候吃虧的是你！」

  林小鹿用力的推開林母。

  以前她就算再生氣，念在林母是她媽媽的份上，遵從孝道，她也不會動手半分。

  今天是她第一次肢體反抗。

  林母不可置信道：「你推我？」

  「我以前只覺得你不疼我，是因為沒讀過書，是因為時代傳承下來重男輕女的迂腐觀念，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你連身為一個人的良知都沒有！」

  「我兒子快死了，你要我有什麼良知啊！」林母指著自己的胸口，臉色緊繃，「他要是出事，我就拉你去給他陪葬，你別想好過！」

  深夜的小路上，根本沒有什麼人家，只有幾聲犬吠，還有田裡的蛙叫。

  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窸窸窣窣過來。

  王韋東捂著冒血的腦袋走過來，指著林小鹿罵道：「娘的，你居然敢跟老子動手。」

  林母倒抽一口氣，她沒想到林小鹿直接打人，趕緊過去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千錯萬錯，都是那丫頭的錯，求求你，要不這樣吧，我拿她跟我兒子換，行不行，你愛怎麼折騰她就這麼折騰她。」

  王韋東「呸」了一口：「今天人和錢我必須要到一樣，否認我現在讓人剁了林雄那個王八蛋的手指。」

  林母苦苦哀求道：「我家裡所有錢都已經給你了，實在拿不出來了。」

  「還差一萬，再不拿出來，就別怪我不留情面。」王韋東一氣之下，打了同夥的電話，開了免提，電話那邊傳出林雄痛苦嚎叫的聲音。

  「你就這麼忍心看著你哥去死啊，我們林家從小到大都沒有虧待過你，供你讀書，讓你吃飽飯，可是現在，你卻不管我兒子的死活。」

  林母在一邊嚎啕大哭，一邊捶心口。

  家裡能變賣的都變賣了，就算要買房子，一時之間也湊不出來。

  林爸在林母旁邊安慰。

  林小鹿真的不想管他們，就憑他們喊她回來幫林雄抵債的事，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

  可是。

  那是她哥。

  是爺爺的孫子。

  「我的親生父母，到底是誰？」林小鹿輕聲問道。

  可是沒有人回答她。

  耳邊是林母痛哭，林雄的慘叫……

  林父慚愧地垂下眼眸，根本不敢看林小鹿。

  他正要開口，林母忽然停下來道：「你當年是被人丟棄在我們家門口，你不是天生就長這麼大的，我知道我對你不好，但你也吃我們林家十幾年米飯啊，你說我們沒有良知，那你的良知呢？」

  她對林家的良知，早在今天就被消磨了。

  林小鹿面無表情說：「一萬塊我有，但這也是我最後一次給你們拿錢，我仁至義盡了。」

  隨後四個人去到銀行自動櫃員機，王韋東拿到錢，他頭部傷口上的血已經凝固了，但血污還粘在臉上。

  「這只是利息，我給你們兩天時間，兩天後沒看到50萬，林雄就得死。」

  王韋東拿錢走人，他走的時候，朝著林小鹿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好像她遲早得是他的一樣。

  他一走，林小鹿就拿出手機，林母卻先一步搶到她的手機。

  「你要打給誰？」

  「報警。」不報警，難道還真的給他們50萬嗎？

  林小鹿很清楚林家的家底，就算之前有點積蓄，也架不住他哥這幾年的揮霍無度。

  否則也不至於連一萬都拿不出來了。

  「不行，不能報警！他說報警你哥就沒命活了。」林母死死地抓著手機，「我明天就把房子給買了，還有你爺爺山上的那套老宅。」

  「不可以。」林小鹿極力反對，那是爺爺的房子，怎麼可以賣掉。

  「你有什麼資格說不可以，你只是一個外人，我也不明白公爹為什麼對你這麼好，但他現在已經死了，用他的老宅救他的孫子，你覺得他不樂意嗎？」

  林小鹿知道跟林母說不下去，想要勸說林爸，「爸，你也同意賣掉老宅，老宅是爺爺和奶奶相守的地方，那裡是他們的回憶。」

  「你爺爺雖然經常罵你哥不成器，但他最疼的就是你們兩個，無論你們誰出事，他都不願意看見。」

  林爸這話已經很明顯了，賣老宅救林雄，林小鹿心灰意冷。

  「可是哥欠下的是50萬，就算賣了房子和老宅，也湊不齊50萬，總而言之，我不同意買老宅！」

  ——

  厲喬竣拿著湯壺去找林小鹿，這兩天他有些事情沒想明白，但現在他已經完全想通了。

  來到樓下，厲喬竣正要打電話給林小鹿，忽然身後有人打斷他。

  「李先生？」

  「我來找小鹿的，她在家嗎？」

  「她回老家了，沒告訴你嗎？好像是她哥哥出事了，得回家幫忙。」樂萱詫異。

  厲見深眼底閃過一抹失落。

  樂萱露出看穿一切的笑容：「李先生要是想我們家小鹿，可以去找她哦，她可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到現在都還沒有談過戀愛呢。」

  「謝謝，我知道。」厲喬竣把湯壺給樂萱，「這個幫我還給小鹿。」

  厲喬竣正要回別墅，路上接到秘書的電話，秘書阿曼達帶來林小鹿被公司控告泄密的消息。

  「她不會做這些事。」厲喬竣皺眉。

  「可是公司的監控，還有照片都把罪名指向林小鹿，厲總，你會不會信錯人了。」阿曼達試探開口。

  她就是知道厲喬竣最近很在意這個小職員，所以在收到消息後，第一時間匯報給厲喬竣。

  「你找人去查照片裡的人，我要知道他最近見了什麼人。」

  厲喬竣講完電話，眉頭壓得很深，發生那麼多事，為什麼不告訴他？

  而另一邊，林家二老說什麼不准林小鹿走，把她強行帶回家。

  林小鹿擔心王韋東再回來，把門反鎖，雙腿曲起，抱著靠在床頭。

  她腦子裡面亂糟糟的，最近發生的一切對她來說，就像是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會不會她一覺醒來，自己還在元州城，明天依然要趕公交上班，雖然爸爸媽媽對她不好，但她依然是他們的親生孩子，而不是像現在一樣。

  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這時，她的手機忽然響了。

  「我在你家門口。」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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