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5K大章求訂閱！）

  在看向某個方向的一瞬間，胡三錢就如同觸電一般，整個愣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來。

  高台下的一眾小妖見胡三錢話說一半又不說了，性子急的不由得有些躁動。

  老狐妖身側的虎妞這時也發現胡三錢的不對來，見胡三錢一雙老眼滿是震驚，不由有些疑惑的輕聲詢問：

  「老爺，怎麼了嗎？」

  說著，虎妞便順著胡三錢的視線看了過去，於是，她便看到了佇立在平地廣場外圍的猴妖一行。

  同胡三錢不同，吊睛白額虎第一眼其實並沒有認出猴妖的真正身份。

  畢竟葉瑾現在與六十年前相比變化太大，遠不是當年那隻山魈可比，如今赤尻火猿的天妖血脈，哪怕收斂氣息，也能叫虎妞感受到眼前猴妖的不凡。

  真正叫虎妞認出身份的，反倒是猴妖肩膀上，一直在嘰嘰喳喳不停的小參精。

  看到小參精的一瞬間，吊睛白額虎就認了出來。

  畢竟和六十年前相比，小參精幾乎沒有什麼變化。

  聯想愣在原地的老狐妖，虎妞立時死死的看向面色平靜的猴妖，一雙虎目霎時凌厲起來，仿佛要將猴妖的面目深深印刻在骨子裡一般。

  實際上，虎妞對於當年這隻同她一起上山的山魈印象並不怎麼好。

  當年的山魈給虎妞始終有一種高高在上、冷漠的感覺。

  同為凡血，憑什麼你看不起我？

  彼時的吊睛白額虎還冒著一股勁，想要修為超過這隻眼高於頂的猴子。

  不過現實卻是給了虎妞沉重的一擊。

  她才剛踏入啟靈，山魈就已經突破啟靈中期，術法冠絕黑風山第一。

  她還在啟靈初期原地踏步，山魈已是進入廣元秘境，甚至斬殺築基強敵，奪得了通明果，離開了黑風山……

  當時的虎妞還只是覺得灰心喪氣，並沒有太多的感受。

  直到後來。

  虎妞因為一次意外被胡三錢所救，當得知胡三錢之所以救她，是因為她和山魈一同拜山的原因後，虎妞徹底嫉妒了。

  自此以後，虎妞便發狂似的修煉，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超越這隻山魈，或者說，是超越老狐妖心中的這隻山魈。

  虎妞能夠以凡血踏入啟靈後期甚至臨近啟靈圓滿，這其中，猴妖可謂是功不可沒。

  時至今日，再次見到這隻猴妖，虎妞激動得身軀都在顫抖，嘴唇微動：

  「他是……」

  虎妞話剛說一半，接下來的話便被胡三錢攔了下來。

  此時的胡三錢面色已經恢復平靜，看不出絲毫方才的震驚之色，只是在其瞳孔深處，還能感受到深深的悸動。

  虎妞想要說出的話被老狐妖制止，見胡三錢凌厲的眼神，虎妞咬了咬嘴唇，最終還是沒有說話，但她的目光仍舊死死的盯著猴妖，從未離開猴妖半分。

  平地外，在感受到老狐妖胡三錢情緒波動的瞬間，葉瑾就知曉胡三錢肯定認出了他來。

  雖然有些訝異胡三錢能夠一眼認出形象大變的他，但時隔六十年，還能再次見到熟悉的身影，葉瑾的心情還是頗為愉悅的。

  至於當年他和胡三錢之間的恩怨，本就算不得什麼。

  更別說最後在廣元秘境，若非靠胡三錢拼著老命的一發【天狐妖火】重創了天殘老人，他也未必能夠有機會擊殺這名築基邪修。

  實際上他與胡三錢的恩恩怨怨早就兩清了。

  再次見到胡三錢，更多的，葉瑾是一種再次看見老熟人的欣慰與悵然。

  高台下，因為胡三錢久久沒有說法，本來安靜下來的小妖們又漸漸嘈雜了起來。

  「咳——」

  胡三錢一聲輕咳，通明中期的威勢叫嘈雜的小妖們聲音為之一滯，整個平地廣場再次一片鴉雀無聲。

  沒有再看猴妖所在方向一眼，胡三錢目光看向眼前的一眾小妖，緩緩開口：

  「今日將你等召集起來，是要宣布大王的一則命令。」

  下方，眾小妖不敢發出半點聲音，俱是豎起耳朵聽胡三錢的吩咐。

  「廣元秘境將至，秘境開啟期間，爾等不得下山，違者抽筋扒皮，逐出黑風山，都聽明白了嗎！」

  一聽到下山就要被抽筋扒皮甚至還要被逐出黑風山，台下一些膽小的小妖已經嚇得臉色煞白，兩腿打股了。

  抽筋扒皮還好，對皮糙肉厚的妖怪來說，不過是些許皮外傷，養個半年一年就能完好。

  但逐出黑風山可就不一樣了，離開了黑風山，他們就斷了修煉的來源，在祁連山脈想要找一處靈脈修煉的地方也沒有。

  指不定就被人修給打殺了去。

  一想到下山的嚴重後果，一眾小妖當即面色煞白的大聲領命：

  「聽明白了！！！」

  見眾妖都被這嚴厲的懲罰給嚇住，胡三錢微微點點頭。

  至於能否百分百的實施下去，他也不知道。

  雲頂天宮入口就在廣元秘境這則消息在碧寒島已經不再是秘密。

  整個碧寒島齊聚了中土大陸、滄瀾海兩大修行界的各方群雄，強者如雲。

  此時的碧寒島，真可謂應了那句「紫府凝神多如狗，結丹遍地走」的名言。

  這些齊聚碧寒島的修行者里，裡面肯定不乏一些邪修、魔修。

  隨便來一兩個，以黑風山的實力想保也保不住。

  只能寄希望於這些小妖能夠自覺，明白眼前這特殊時期，否則的話，只能說是好言難勸該死鬼了。

  揮揮手，讓聚集在平地上的眾小妖散去。

  直到最後一名小妖離開了平地廣場，胡三錢的目光這才重新看向了外圍的猴妖一行。

  在虎妞的攙扶下，年邁的胡三錢佝僂著腰，緩緩走到了猴妖跟前。

  目光複雜的看向眼前已經大變了樣的山魈，只有那一雙深邃眼眸，仿佛六十年來從未變過。

  記憶里深處的山魈重新出現在眼前，胡三錢心中有許多話想要問，可話臨嘴邊，嘴唇翕動，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只是相顧無言，沉默以對。

  最終還是猴妖率先打破了沉默，就像當年在山腳下拜山一般，拱起手，臉上帶著一絲笑容的道：

  「見過胡老爺。」

  這聲胡老爺，將胡三錢的記憶仿佛拉回到了六十年前，想起了當年在山腳下，那隻剛剛啟靈不久，「腦子機靈」「不卑不亢」的山魈。

  老眼中的複雜之色更甚，胡三錢皺巴巴的老臉嘴唇動了動，最終只是問了一句：

  「這些年，你過的怎樣？」

  老狐妖倒是沒有將眼前的猴妖將那大名鼎鼎的「滄瀾海魁首」聯繫起來。

  一來胡三錢久居深山，從未離開過黑風山一步，基本與外界消息隔絕。

  二來在胡三錢的視角里，猴妖六十年時間也不可能說逆天到突破結丹，臨近化形的地步。

  聽得胡三錢問話，小參精剛想眉飛色舞的說道自家猴哥已經登頂滄瀾海年輕一代第一妖的寶座，還未出口，便被猴妖眼神制止。

  臉上依舊帶笑，葉瑾和煦回道：

  「有了些際遇，過的還行。」

  胡三錢沉默的點點頭，他雖看不出眼前猴妖究竟是何境界，但那深不可測的氣息，肯定是要比通明中期的他要強大得多。

  這時，攙扶著老狐妖，一直隱忍未出聲的虎妞終是忍不住，一雙虎目充滿戰意的看向猴妖，語氣鏗鏘道：

  「山魈，伱可敢與我一戰？！」

  此話一出，小參精和小狐娘俱是面色怪異的看了虎妞一眼。

  啟靈後期的虎妞竟然向結丹後期的猴妖發起挑戰。

  也不知道死不瞑目的趙麒明聽聞這件事，會不會氣得壓不住棺材板。

  虎妞當然看得出小參精與小狐娘眼神的含義，但即便如此，虎妞依舊眼神剛毅，充滿戰意的直視猴妖。

  她當然清楚，猴妖的修為必定是她要高，甚至是要高得多。

  六十年前猴妖就瀕臨通明，六十年後的今天，恐怕突破凝神的也說不準。

  可虎妞清楚，若是她現在不發起挑戰，她害怕當她真正知曉猴妖的修為後，就徹底失去了挑戰的勇氣。

  這是一個很悲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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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知會輸，但虎妞更害怕的是連輸的勇氣也沒有。

  虎妞發起挑戰，不是為了證明她比猴妖強，只是為了證明這六十年來她日日夜夜的瘋狂修煉，沒有被辜負。

  聽到虎妞邀戰，胡三錢和葉瑾皆是一怔。

  胡三錢呵斥虎妞自不量力，要她放棄邀戰，但倔強的虎妞根本不聽，一雙虎目堅定的直視猴妖。

  沒有辦法，胡三錢只好懇求的目光看向猴妖，希望葉瑾能夠拒絕。

  但是叫胡三錢沒有想到的是，猴妖眸光深深的看了虎妞一眼，然後回覆：

  「好。」

  這一聲好字，別說是胡三錢了，就是小參精和小狐娘也沒有想到。

  力壓滄瀾海一眾元嬰化形，登頂滄瀾修行界年輕一代第一寶座的「滄瀾海魁首」，竟然接受了一隻啟靈小妖的邀戰？

  這要趙麒明知道了，那可不是壓不住棺材板了，那怕是要氣得詐屍，要從棺材板里爬出來。

  虎妞也沒想到猴妖會答應，愣了一秒，但她很快回過神來。

  目光堅定，重重的點了點頭。

  深吸一口氣，也沒有說讓猴妖先攻的蠢話，以二者實力之差，根本就沒有什麼先攻的機會。

  虎妞唯一的目的，只不過是想要擊退「凝神期」的猴妖半步罷了，哪怕僅僅只後悔了一寸，虎妞就心滿意足。

  「小心了！」

  一聲低喝，虎妞運轉妖力朝著虎爪凝聚。

  霎時間，一雙虎爪猛然膨脹一圈，鋒利的利爪就如同無堅不摧的神兵般閃爍森然寒芒。

  一團漆黑如墨的風刃凝聚虎爪周圍，和黑風洞裡常年刮出的黑風如出一轍。

  葉瑾的眼界何其寬廣，一瞬間就猜出虎妞應該是沒收煉化這黑風。

  看出這一點葉瑾也不禁高看了虎妞一眼。

  要知道黑風山的這經年黑風可不是尋常的風，其鋒利程度甚至堪比法器。

  想要煉化這黑風，就必須納風入體，這不比千刀萬剮的酷刑好到哪去。

  更關鍵的是虎妞為了練就此招，怕是持續了數十年之久。

  以其不過啟靈的肉身，生受數十年千刀萬剮的酷刑，就位煉成這一法術，別的不提，光是這份意志力，就足叫葉瑾高看兩眼。

  恐怕繼胡三錢之後，眼前這虎妞，恐怕會成為第二個以凡血突破啟靈的「奇蹟」。

  待到妖力凝聚圓滿，黑風凌厲，虎妞低吼一聲：

  「虎煞爪！」

  下一瞬，鋒利虎爪便化作一抹黑風朝著猴妖的肩頭擊去！

  「吼——」

  一聲如猛虎嘯山林的怒吼從利爪響起。

  在這聲虎嘯里，葉瑾甚至感受到了一絲叱念吼的影子。

  不得不說，虎妞的這招「虎煞爪」，威力並不比當初他掌握的玄陽火氣大手掌弱，甚至因為蘊含一絲神魂之力的運用，還要強出一絲，尋常啟靈圓滿的妖修大意之下，恐怕也會隕落在這一爪之下。

  虎妞對這一爪也是充滿了期待。

  她不求能夠傷到猴妖，哪怕僅僅只是擊退一寸，她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在虎妞期待的目光，虎煞爪化作一抹黑影凌厲的擊打在猴妖肩頭。

  「砰！」

  一聲悶響。

  虎妞期待的眼神立時僵住，轉而露出震驚，甚至是絕望。

  虎妞只覺得她這一爪仿佛就像擊打在了一團棉花上，沒有反震，沒有餘波，有的，只有一片深不可測的深淵……

  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座巍峨高山，一片汪洋大海，一道璀璨漫無天際的銀河……

  她知道，這是因為她和猴妖之間的實力實在太過巨大。

  巨大到仿佛是一滴水和一片大海的區別。

  虎妞一臉失魂落魄的收回手，目光呆滯，說不出話來。

  看到這一幕，胡三錢重重的嘆了口氣，卻是沒有勸說什麼。

  實際上這對虎妞來說，是一次重重的打擊，同時也是一次機遇。

  如果虎妞能夠從山魈的陰影里走出來，那對虎妞來說將是一次巨大提升。

  走出心魔的虎妞，其未來必定會超過自己，突破通明不再遙遠，甚至走的更遠也說不定。

  在猴妖答應虎妞的挑戰一瞬間，老來成精的胡三錢就知曉了葉瑾的想法。

  他既感激猴妖給了虎妞這一次的機遇，又擔心虎妞走不出心魔，就此一蹶不振，到時候別說凝神，怕是通明也是奢望。

  一時間，胡三錢的心情就跟打翻了調料瓶似的，酸甜苦辣，難以言說。

  正如胡三錢所料，葉瑾正是看出了虎妞的心魔，所以才接受啟靈後期虎妞的挑戰。

  至於能否走出心魔，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沒有再看失魂落魄的虎妞一眼，葉瑾再次將視線看向老狐妖，開口詢問道：

  「胡老爺，不知老羊妖還活著麼？」

  只見胡三錢沉默的搖搖頭：

  「死了。」

  說到這，胡三錢又補充了一句：

  「老死的。」

  胡三錢的回答並沒有出乎葉瑾所料。

  當時的老羊妖就已經年歲極大，本身在凡血里就頗為普通的老羊妖，本就已經沒有多少年可活。

  反倒對老羊妖來說，能夠正常的老死，反倒是一種幸事。

  在整個妖族，能夠正常老死的妖怪只是極少數，大部分妖怪都橫死意外，這才是常態。

  葉瑾沉默了一秒，沒再多說什麼，又問道：

  「白猿瘸老呢？」

  這一次胡三錢沉默了半晌，才開口道：

  「也死了……」

  這次葉瑾眉頭一皺，臉色有些難看起來。

  白猿乃是通明妖怪，以其玄妖【白猿】血脈，至少白要百年可活。

  如今只不過是過了六十年，怎麼會死呢？

  一旁的小參精驟聞噩耗，小臉也充滿了悲傷，一雙大眼睛噙著淚，淚眼模糊道：

  「瘸老爺爺死了？！怎麼死的？！」

  由於情緒激動，小參精凝神期的氣勢再也收斂不住，霎時間，整個平地風起雲湧。

  感受到眼前小參精強大氣勢，胡三錢瞪大雙眼。

  他沒有想到就連曾經的小參精都已經凝神。

  小參精都凝神的話，那猴妖的真正修為……

  想到這，胡三錢難以置信的看了猴妖一眼。

  只不過猴妖此刻陰沉著臉，哪怕氣息仍舊收斂，但那深不可測的氣息讓人感到一股窒息的刺骨冰寒。

  哪怕是失魂落魄的虎妞，這一刻也是一臉驚懼的看向猴妖。

  直到這時，虎妞才深深明白猴妖的恐怖。

  沒有像小參精那樣失態，葉瑾收斂心神，沉聲問道：

  「怎麼死的？」

  知曉猴妖心情不好，胡三錢也不敢隱瞞，忙道：

  「此事說來話長，追溯起來，還要從十年前說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