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如實交代

  楊義把木雷帶回客棧仔細盤問，木雷也不再隱瞞，決定把一切都告訴他。

  房間內，楊義和木雷面對而坐，楊義說道：「來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我們最初並非只做拐賣人口的活，我們是一群山賊，盤踞在廣州附近的山上，但因為靠近家鄉，面對鄉里之人都不太願意動手，也擔心會被熟人認出來。」木雷徐徐道，他說話的速度很慢，仿佛不是在被審問，而是在給楊義講故事。

  楊義聽得很仔細，不時點頭：「聽說你是二當家，你們的大當家是誰？」

  「一個連我也不太清楚他身份的人，我們這夥人只有我能夠跟他見面，我們最先當山賊的那些人只有我和他活下來了，其他人早在十多年前死完了，後來我們開始拐賣人口，手下也是重新招的，他們更不清楚大當家的身份，他們甚至覺得根本就沒有什麼大當家，我才是那個做主的人，所謂的大當家只不過是我故意騙他們的，其實不然，大當家是真實存在的。」

  木雷的眼神有些迷茫，似乎連他也不敢相信自己會將這些埋藏在心裡許久的秘密告訴別人，這個人還是朝廷中人，他一向厭惡這些人，沒想到自己最後還是要配合他們調查。

  「在十多年前死了？怎麼死的，該不會是當山賊被人報復吧，還有，你們大當家叫什麼名字，你不會連他叫什麼都不知道吧？」楊義想要關注的東西有點多。

  木雷也不著急，一點點慢慢講：「我們大當家叫黑鴉。」

  「黑鴉？這是真名嗎？」

  「應該不是，但這二十年來我都是這麼叫他的，除了這個名字我不知道他有其他名字，他是個極其神秘的人，他行事非常低調，似乎很忌憚別人知道他的行蹤，就算是我他也不會讓我知道。」

  「你平常怎麼聯繫到他？」

  「一般都是他來找我，如果我有要事找他，我便會飛鴉傳書給他，他留有一隻烏鴉給我，這隻烏鴉知道他的位置，每次我寫好信綁在烏鴉身上，它便會把信帶去給他，不怕告訴你，近五年來我都是通過烏鴉跟他聯絡，我已經有五年沒見過他了。」

  木雷的手突然抓住桌邊，似乎對黑鴉感到有些不滿，作為這個團伙的二當家他感覺自己對黑鴉太不了解了，甚至都有五年沒見過面，要不是有絕對的信任，他恐怕早就離開了。

  楊義感覺有點意思，一個許久沒露面的大當家，連聯繫也是個飛鴉傳書，難怪會叫黑鴉，這個人做事還真是謹慎，他問道：「看來你非常信任他，你說過他對你有恩，是什麼大恩大德讓你這十多年來對他如此忠誠？」

  「別用忠誠來誇獎我，我如果真的對他忠心耿耿又怎麼會在這裡和你交代一切。」木雷自嘲道：「想當年我離開廣州出來闖蕩去過很多地方，但一來沒有手藝，二來沒讀過什麼書，只能幹些苦力活，有一次我在碼頭搬貨，不小心把貨物打破了，我被工頭狠狠地教訓一頓，就快要被他打死時黑鴉出手救了我，並把我帶回去醫治，我這條命是他救回來的，所以我願意替他賣命。」

  「這麼說來你是為了報恩才甘願跟他做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而不是為了賺錢了？」

  「都有，人哪裡有不貪財的，當初要不是為了發財我又怎麼會離家去那麼多地方。」

  這個時代的人很少出遠門，交通工具只有馬，但馬是非常昂貴的東西，平民百姓根本買不起，所以沒人願意離開家鄉去很遠的地方，除非迫不得已。

  「說說你們當山賊的事，後來又怎麼不當了。」楊義開始展開另一個話題。

  「最初入伙時黑鴉便是山賊，他救了我之後就問我要不要一起干，我無處可去，他對我有恩，我便跟他一起當山賊，待我傷好之後他就替我報仇，幫我劫了我搬運的那批貨物，還把打我的工頭殺了，給我出了一口惡氣，我當時真的很感激他，就是從那天起決定死心塌地追隨他。」

  木雷原本面無表情，但嘴角突然露出一絲微笑，似乎又回到了追隨黑鴉的那段日子。

  「看來你們那時候過得不錯，那後來怎麼死剩你們兩個？」楊義問道。

  「當時我們打算在廣州做完最後一單就離開那裡，去其他地方另立山頭，不過要劫的貨物可不簡單，那是廣州知府送去京師的賀禮，聽說是贈送給皇帝的東西，我們當時也並不清楚，是在劫走後才知道這回事，本來事成後我們都打算走人了，可過了沒幾天突然有大批兵馬攻打山寨，最終只有我和黑鴉成功跑掉，其他弟兄都死在官兵手上了。」

  木雷將當初所發生的事完完整整地告訴楊義，事情仿佛就發生在昨天，每一個細節他都記得一清二楚，那些曾經和他一起共事，一起喝酒的弟兄都死了，只剩下他和黑鴉。

  「看來你們運氣不錯，這都讓你們兩個跑了，如果你們真的劫走了皇帝的東西，這罪名可不小，官兵不把你們兩個追殺到天涯海角嗎？」楊義對此表示懷疑。

  「我們劫走的東西一樣都沒帶走，也正因為如此才沒有遭到一路追殺，或許他們也不知道還有我們兩個漏網之魚，不過無論如何，這兩年來我們一直隱瞞身份，沒有被發現，也就是從那會開始黑鴉決定不再當山賊了，否則引人懷疑，我們去當更加容易隱藏身份的人販，而且把年輕女子賣到山村不易被人找到，這也更加安全。」

  「但在我看來這更殘忍，你們劫掠貨物那是死的東西，但拐賣年輕女子那是活生生的人，多少人因為你們而失去了原本的生活，如果我不是錦衣衛而只是一個平民百姓，我會忍不住一刀要你命。」楊義毫不掩飾自己對人販的厭惡和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