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恩威並施

  他們相識已久，胡濙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常找葉真子醫治，每次都是藥到病除，他對葉真子非常信任。

  「尚書大人這麼晚來找我是不是身體不適，需要我為大人治療？」葉真子仔細打量，看不出胡濙哪裡不舒服。

  「是有些病，不過葉大夫無法替我醫治。」

  「什麼病如此嚴重，連我也無法醫治？」葉真子不大相信，連他都治不好的病還有誰能治。

  「心病，我要見一個人，他正在貴醫館治療。」

  「大人想見誰？」葉真子很好奇誰這麼大架子，竟然能夠讓胡濙親自前來，在他印象中醫館沒有一個病人有這種身份。

  「錦衣衛百戶黃連。」

  「原來大人要見他，好說，請跟我來。」葉真子今日替黃連醫治，還記得這個名字，他帶胡濙去見黃連。

  兩人來到病房前，胡濙讓葉真子在外面等，他獨自進去。

  推開房門，胡濙看到黃連正安靜地躺在床上，眼睛閉著，但是沒有睡著，身體時不時動一下，看上去十分痛苦。

  黃連聽到房門被推開，他艱難地轉頭查看，看到一個陌生的面孔進來，本以為是連查看他的大夫，不過他察覺到眼前之人氣勢非凡，滿臉威嚴，僅僅是站在那裡就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你是誰？」黃連謹慎道，眼睛不斷地打量對方，他總覺得此人有些眼熟。

  「不記得我了嗎，在我六十大壽的時候，你爹曾經帶著你一起來我府上祝壽。」胡濙走到床邊低頭看向黃連，這種居高臨下的俯視讓黃連十分不舒服。

  「六十大壽？」黃連仔細回憶，終於想起來眼前之人是誰，當朝禮部尚書胡濙，他和父親黃福去給胡濙祝壽已經是將近十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朝上的文武官員大部分都去了。

  「看來你應該想起來我是誰了。」

  「卑職身上有傷，無法給大人行禮，還請大人見諒。」黃連心裏面有些慌，不知道胡濙這種大人物來找他幹嘛，難道是和楊義有關，想到如此他更不安了。

  「今日在鎮撫司發生之事我已經聽說，看來你們是鬧得相當不快，我是為了此事而來，希望可以化解你們之間的矛盾。」胡濙在床邊坐下。

  「尚書大人想怎麼化解，我都被楊義打成重傷，躺在床上連動一下都非常痛苦，總得給我還一個公道吧。」黃連裝作可憐道。

  「他動手自是不對，但我也能理解他的憤怒，你傷了他的手下，又對其動刑，他豈能不氣，你和劉威都各自受了重傷，你們之間的仇恨應該兩清了吧。」胡濙擺明要做和事佬。

  「那是劉威咎由自取，他違抗命令，為了一犯人對我出手，以下犯上，對他用刑是懲戒他，但楊義對我動手毫無理由，完全是為了報復！」

  「黃連，你爹昔日與我同朝，他是個聰明人，我想你也應該是個聰明人，如果你真的想要對付楊義，可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尚書大人是何意？」黃連不解道。

  「楊義不久前才將太原東廠拔除掉，連當朝司禮監掌印太監王振都奈何不了他，你該不會真以為自己對付得了他吧，別忘了他是楊士奇之孫，楊士奇雖然不在，但影響力尚在，朝中不知多少大臣都站在他這邊，否則王振又怎麼會忌憚他又拿他沒辦法，如果你真的想對付他，那你真的要想清楚自己是否有這能力了，如果沒這個能力你就得替自己想條後路吧。」

  胡濙不拐彎抹角，直接把話挑明，連他胡家都支持楊義，再加上昔日楊士奇的影響力，你一個黃連有什麼資格和楊義作對，僅僅靠一個馬向善根本遠遠不夠。

  馬向善只是錦衣衛指揮僉事，他的權力也僅僅限於錦衣衛，更何況在錦衣衛里他也並非大權獨握，根本不可能擊敗楊義。

  黃連原本十分生氣，但聽完這一番話，他已經沒有這麼大的底氣了，原本以為依靠馬向善就能對付楊義和劉威，然而就連胡濙這種重量級的大人物都與楊義站在同一陣線，他哪裡有資格和楊義斗，想到如此不禁有些後怕。

  「我看你們應當以大局為重，不要繼續無休止的纏鬥，你們都是錦衣衛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也不想見你們自相殘殺，既然你和劉威都受了重傷，不如這事就此罷休，兩不計較，否則後果嚴重，也不是你所能承擔的，你意為如何？」胡濙問道。

  黃連心中自是不服，但他不敢得罪胡濙，只能點頭道：「既然大人有意化解矛盾，那我願意化干戈為玉帛，不再糾纏，不過就是不知道楊義如何想。」

  「他那邊我自會說，你大可放心，如今他還被關押在大牢里，劉威也被馬向善除名，這事你要親自和馬向善說明，讓他釋放楊義，讓劉威官復原職。」

  「尚書大人為何不直接找他說，我如今行動不便，不大方便見他。」

  「你爹是他大恩人，你去勸說他比較容易接受，而且你身受重傷，他一定會抽空來探望你，到時候你便能與他一說，不要讓我失望。」胡濙料事如神，就連馬向善來探望黃連他都能猜到。

  「卑職明白，大人儘管放心，我會和馬僉事說明。」

  「好，那我就不打攪你休息了。」胡濙離開了病房，順手關上大門。

  葉真子看到胡濙這麼快就出來，上前問道：「尚書大人，一切都可順利？」

  「順利，對了，我聽說你這裡今天還有一位病人被送來醫治，名叫劉威，也是一名錦衣衛，他如今身在何處，帶我去看看。」

  「大人來晚一步，他已經被人接走了，他的傷勢沒有那麼嚴重，無須留下照看，據說還是楊家的下人來接他回去。」

  「哪個楊家，難道是楊士奇家中下人？」

  「正是。」葉真子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