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是誰報的警？

  顧念走出去沒多久，霍祁嚴的手機就傳來了一條短消息。

  白鶴軒就站在他旁邊，眼睛一斜就看清楚了那是條轉帳信息，只是這個錢，好像有些不對？

  霍祁嚴掃了一眼就向下翻過了手機，好看的手指骨節分明，輕輕點了兩下桌面，目光幽深幽深的。

  白鶴軒憋不住疑問：「那是幾個零？她是打算後半輩子就在那養老嗎？」

  就在學校後面的小區，走路就能到，這棟單元樓一梯六戶，顧念的那一間在右側最裡面。

  進門之後是一室一廳，裝修精簡大方，看上去很正常，一點都不像那兩個人能找到的房子。

  她把包里的東西都倒在桌上，兩部手機，還有像通訊器一樣的東西，手機翻轉幾下，再和通訊器拼接，一個微型電腦就出現了，按下通訊器側面的按鈕，紅點閃了兩下，鍵盤投影在桌上。

  顧念快速敲打著鍵盤，信號源不斷閃爍著。

  剛才，她打奶奶的電話沒人接。

  何雲芳不是生了嚴重的病，而是油盡燈枯，因此出現了諸多併發症，可是她的耳朵還很好，只是行動遲緩，每次顧念給她打電話都會耐心的一直等到她接。

  但是現在，何雲芳的電話卻一直打不通。

  她試著打了高袁平和鄒白薇的電話，在聽出是她的聲音的時候那邊二話不說的就掛斷了電話，而且很生氣她占用了電話時間。

  就像是在等誰回他們電話一樣。

  「老大，你給我的那個信號源就在H市，坐標K區，」魏江河的聲音傳過來，沒有了往日裡耍賴賣乖的做派，反而嚴肅極了，「K區是H市最大的中心醫院。」

  醫院大廳。

  高袁平坐在走廊上臉色難看，他又出去抽了一支煙才回來，高夏拿著手機正在發消息，她的身後是一張病床，何雲芳已經陷入昏迷。

  走廊上還有很多像他們這樣的家庭，在H市最大的中心醫院裡，只能讓病人躺在臨時床位等待安排。

  鄒白薇拽住了住院醫生，聲音因為發急而尖銳：「還不能安排手術嗎？」

  住院醫生見慣了像他們這樣的病人家屬，只是安撫的說道：「已經在調配醫生了。」

  高夏有點不耐煩：「媽你別急，表姐不是已經在安排了嗎？這中心醫院哪是想進就能進的，還不是得有關係。」

  走廊盡頭，一行人匆匆走過來，高夏露出了驚喜的表情：「大姨夫，大姨，表姐！」

  鄒白薇和高袁平也轉頭看過去，在看清楚來人後鬆了一口氣：「姐夫，你們可算是來了。」

  唐紹東點點頭，對鄒白薔和唐昕說道：「你們在這兒幫忙準備一下，我先進去打個招呼。」

  他穿著筆挺的西裝，頭髮梳的板正，就像是剛從談判桌上走下來，整個人得體又沉穩，這會兒他正走進走廊盡頭的辦公室，剛才攔住鄒白薇的住院醫禮貌恭敬地迎了他進去。

  鄒白薔穿著雍容，雖然臨時得到消息趕過來，但是依舊不顯狼狽，唐昕站在她的身邊，落落大方。

  雖然是在醫院，而且在場的都是自家人，但是剛才丈夫為自己狠狠漲了一波臉的事也讓鄒白薔下意識的挺直了脊背：「你放心，邵東一定會辦妥的。」

  鄒白薇點點頭，神情中夾雜著一絲難堪。

  她和鄒白薔兩個人是親生姐妹，但是境遇卻完全不一樣。

  她跟高袁平在一起的時候是個見不得光的小三，生了高夏之後才一步步坐穩了高太太的位置，她費盡心機走到今天，卻發現到頭來連自己的妹妹都比不過。

  何雲芳發病很突然，本來是要送到S市醫院的，但是醫生建議他們如果有條件可以轉到H市來，中心醫院的治療水平更好，成功率也更高，只是可能需要提前預約這方面的專家。

  鄒白薇想都沒想就同意了，原以為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醫院，他們家怎麼都能搞得定，而且還能順便看看高夏，但是沒有想到他們興沖沖的來了H市，卻連一個病房都進不去。

  反觀鄒白薔，嫁進了唐家之後整個人的氣場完全不一樣了，鄒白薇在她的面前也不得不低頭，鄒白薔不僅把高夏送進了H大，現在還能為何雲芳安排好手術。

  還有她們兩個的孩子。

  高夏考不上H大，現在還被全校排擠，連帶著她也抬不起頭來，而唐昕呢，長得漂亮，學習又好，考進了H大醫學院，能拉一手優秀的小提琴，未來更是不可限量.

  高袁平在鄒白薔的面前向來是說不上話的，此刻他只想再出去抽根煙。

  唐紹東出來的時候是被科主任送出來的，跟著一起來的還有幾個護士，她們很客氣的和鄒白薇說道：「病房已經安排好了，我們馬上送病人進去，準備治療。」

  外面正在下雨。

  高袁平幾人等在病房外，醫生正在為何雲芳診斷。

  電梯門打開，顧念渾身濕透的衝過來，臉色蒼白的可怕，精緻的眉眼透著鋒利，她的目光直直釘在高袁平的身上：「奶奶在哪？」

  高袁平皺了眉，一時沒說出拒絕的話。

  鄒白薇眉頭倒豎，見到鄒白薔之後憋著的那口氣終於找到了發泄口，她就算再不濟，也不會比自己死了女兒還被趕出去的顧亦凝差。

  她刻薄的怒罵聲傳遍了走廊：「你來幹什麼？搞清楚你不是我們高家人，奶奶也是你喊的？」

  唐紹東抬眼看向鄒白薇，又看了一眼鄒白薔，起身離開了。

  鄒白薔被唐紹東那一眼看的臉色發青：「姐，這是醫院。」

  鄒白薇回過神來才發現她剛才做了什麼，立刻閉了嘴，更加難堪起來。

  顧念眉眼間的戾氣已經壓制不住，她懶得跟他們廢話，抬腳徑直闖進了病房。

  病房裡的醫生也沒料到會有人直接闖進來：「病人家屬請外面等候。」

  顧念幾步衝上前，在看清病床上的人後眼睛更紅，她抓起何雲芳的手腕按住，然後拿出一顆黑色的藥餵給了何雲芳。

  在場的人被她的動作嚇住，醫生最快回過神來，急的扯了一把顧念，掰開何雲芳的嘴要讓她把藥吐出來。

  高袁平抓住還沒站穩的顧念，他用了些力氣，顧念的手腕立刻紅了。

  「你餵我媽吃了什麼？」

  這變故太突然，何雲芳的主治醫生丁原也慌了手腳：「病人咽下去了，快速評估能不能洗胃，這位小姐請你配合說出剛才那顆藥丸的成分，不然我們會直接報警。」

  顧念完全聽不進去他們在說什麼，只是緊緊盯著何雲芳，一瞬也不敢錯開。

  「還等什麼！直接報警啊！」高夏拿出手機就要撥號，眼睛裡透著瘋狂的快意，「你居然敢投毒，你要償命，你一定會被判死刑！」

  唐昕冷眼看著高夏撥通號碼報警，唇角勾出不易察覺的笑意。

  還從來沒見過有人上趕著送死的。

  心電圖出現了異常的波動，丁原瞪大了眼睛，立刻指著顧念喊道：「心電圖不好了！她剛才餵的藥有問題！別讓她走！」

  病房內外亂作一團，有人擋在病房門口不讓顧念走，看著她的目光儼然就像在看害了人的神經病。

  「砰——」

  門被狠踹了一腳撞到牆上，眾人被這一聲重擊嚇了一跳，霎時安靜下來。

  門口的人群不自覺後退，分出一條道來。

  一行人匆匆走進病房，帶來一陣壓迫感。

  為首的人穿著白色大褂，身材修長，眉眼嚴肅幽深，薄唇緊緊抿著，走到的地方都有人不自覺的讓道。

  唐昕驚喜的看向來人，心花怒放的迎上去：「霍醫生」

  霍祁嚴目不斜視的從她面前走過，唐昕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丁主任看到霍祁嚴進來，眼中快速閃過了什麼：「霍醫生來得正好，有人對重病的老人下手，我們身為醫者，絕對不能容忍犯罪。」

  霍祁嚴連目光都沒分給他，徑直走到顧念身邊，快速掃了她一眼之後就開始查看何雲芳的情況。

  丁主任的臉色近乎扭曲。

  「滴滴——」

  心電圖的聲音在幾聲雜亂之後恢復了正常，霍祁嚴指揮著圍著病床的醫生：「病人情況穩定，開始準備手術，你們去清場。」

  「怎麼可能？」丁原難以置信，剛才病人明明就快不行了。

  何雲芳這樣的老人，身體機能衰退，救不回來的可能性很大，如果不是唐紹東來找他，他根本不想接手這個病例，要是沒救回來，白白拉低他的成功率，砸壞自己的招牌。

  所以剛才在看到顧念餵藥，心電圖異常之後他才急忙脫手病人。

  可是怎麼才這麼一會兒，病人就能夠進行手術了呢？

  病人恢復了些意識，再加上霍祁嚴從無敗績的手術刀，這個病例一定會成為霍祁嚴再上一層台階的踏板，那今年的院主任職稱評選.

  霍祁嚴選擇就在病房進行手術，所有人都被趕出了病房。

  在清場的時候，霍祁嚴盯著顧念，低低嘆了一口氣。

  顧念對上他的目光，從剛才開始就難以忍受的頭疼好像有些平緩下來：「我出去等你。」

  電梯門打開，沉重的腳步聲在走廊上響起。

  「剛才是誰報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