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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19:46 作者: 銀飛殼
    夜裡九點多的公園裡人已經不多了,陳垠快步朝里走,通過棧道走到完全沒人的荷塘中央才停下,盛長流也遠遠走過來,不知什麼時候指間多了根已點燃的煙。

    陳垠的目光在煙上落了會兒才轉向盛長流被公園燈光打得晦暗不明的臉,開門見山地問:「你為什麼總是針對我?」

    盛長流安靜了片刻才道:「沒有。」

    「現在就你跟我兩個人,不用裝了吧,周一一下午不理我、今天又不讓我吃東西、還有...」陳垠停了停,眼睛很亮:「我知道了你和你表姐的事,按照你的性格不警告我說不過去,可是你什麼都沒說,你表現得好像就算今天我把這件事告訴了明思昊也無所謂。」

    盛長流唇角勾出一絲慵懶的笑:「我沒有針對你。」

    初夏的公園裡蛙聲四起,即使不說話也不會安靜到讓人窒息,陳垠等著盛長流繼續說,但他不說了,只抬手將煙放到唇間,轉身靠在木製棧道扶手上。

    陳垠覺得自己的力氣都打到了棉花上,他不想再問了、也不想跟這人再掰扯什麼,只淡淡道:「好。」

    陳垠準備離開,他朝前走,在路過盛長流時手腕忽然被抓住,盛長流的手心很涼,手掌很大,被握住的話桎梏的感覺強烈。

    陳垠不耐煩地看向他,盛長流叼著煙:「我沒跟表姐談戀愛。」他眨了下眼,眸中揉著戲謔和輕佻:「是她自己送上門的。」

    陳垠緩緩吸氣,他思緒有點亂,想問盛長流怎麼不按順序回答問題,但盛長流沒給他開口的機會,抬起另一隻手把煙拿下來,菸嘴冷不丁被塞到陳垠雙唇之間,盛長流的食指和大拇指揉過陳垠的嘴唇,但迅速離開。

    陳垠蹙眉,想把煙吐掉,但下一秒,盛長流忽然壓低聲音道:「我是我爸私。」

    陳垠霎時忘了吐煙的事,這一刻的盛長流神色變了,他變得極度陰沉、冷淡、充滿防備,他緊緊盯著陳垠:「他去年沒了,所有人都想趕我走。」

    「啪嗒」,煙自動掉到了棧道地上,陳垠不自覺張開嘴,輕輕「啊...」了一聲,是個幾乎沒有存在感的氣音。

    陳垠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盛長流,從他暗流涌動的目光里看到類似於仇恨和決絕之類的東西,那種東西包裹著某種孤立無援和一條道走到黑的孑然。

    陳垠記起來了,當時和盛之朗吃飯,盛長流喊他一起去的時候就是這種有些反常的眼神。

    但那一刻轉瞬即逝,盛長流重新放鬆,隨口道:「從小到大我被扔了三次,所以性格確實有點問題,抱歉。」

    「沒有。」陳垠幾乎下意識道,他手心出了汗,另一隻手緊緊抓住盛長流,神情鄭重:「是那群人混蛋,不是你的問題。」

    盛長流望著陳垠,陳垠繼續道:「從小到大我被揍過無數次,所以我的性格也有點問題。」

    盛長流被他逗笑,氣氛驟然輕鬆起來,他的眸中映著一本正經的、眼裡只盛著他的陳垠,然後,他聽到陳垠半開玩笑地說:「我們都有要治癒的童年,我陪你一起治癒。」

    作者有話說:

    盛長流:今天的賣慘沒有一句假話

    第23章 趙蕎麥病了

    其實發現盛長流的性格問題不難,陳垠從小到大遇到過各種性格的同學,但從來沒遇到過盛長流這樣的。

    對於陳垠來說,人的性格像是一隻蚌殼,有的人閉得死死的,但總有條縫、有的人大方敞開著,露出柔軟的蚌肉或是淤泥,但總歸,蚌的開合是單向的,他只要對自己敞開了就不會再合上。

    可盛長流不一樣,他像一隻機器蚌,可以自由地合上或打開,打開的時候你想伸手進去摸一摸,他就會猛地合上,甚至可能把你的手指夾斷、但當你不再搭理他時,他又會莫名其妙打開,讓你看到他的蚌殼裡有非常漂亮的珍珠、也有陳年累積的淤沙,吸引著你去看他。

    陳垠一開始猜想,他可能只是普通的雙面人,有著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虛偽;可盛長流在陳垠面前暴露後,經常會不加掩飾地把他性格里的惡劣和冷淡展示給陳垠,但同時,陳垠發現那時的他很放鬆、甚至慵懶舒服。

    所以盛長流不是虛偽,是有著什麼東西在強推著他在人前必須那樣。

    後來陳垠又見到了盛長流的外公外婆,那是陳垠第一次感受到盛長流的無力和無奈,然後他在爆發的邊緣強撐著冷靜。

    他的性格里有非常強的自控自調模式,但盛長流不喜歡那樣,長此以往的壓抑讓他另一面的性格變得非常極端,特別是對被他納入安全範圍的人。

    比如陳垠。

    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陳垠躺下後一直在想這件事,他想,只要盛長流以後別動不動就欺負自己,自己一定會對他非常好,比對吉吉福利院裡面的三個小孩還要好、比對那些流浪貓還要好。

    因為盛長流一個人長大很不容易,他可以壞一點。

    這周過來就是期末考周了,決定要好好對盛長流的陳垠打完籃球回教室發現盛長流在看書,立馬把籃球扔給明思昊朝盛長流走去:「盛長流,你如果有不會的題就告訴我。」

    全班其他同學都猛然驚嚇地看著陳垠,集體懷疑穿越到了什麼平行時空,陳垠感受到大家的目光,解釋道:「我幫他去問老師啊,有什麼問題?」

    陳垠再次看向抬起頭的盛長流:「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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