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 滿人的憤怒與妥協（一）

  多爾袞雙拳抓得青筋暴起，雙目瘋狂之色暴起，氣得臉色發青。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多爾袞怒笑不已：「去帝號？臣服稱臣？」

  多爾袞曾想過濟哈爾此去大明，可能會從大明帶來一些侮辱，可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侮辱如此之大，簡直令他無法接受，大明竟然狂妄的發了聖旨到伊斯法罕來了，要大清立刻去帝號，上表向大明稱臣，還要年年進貢，這也就罷了，最讓多爾袞敢受到侮辱的是，大明竟然毫不避諱的用極其嚴厲的語氣威脅，若大清接到聖旨後，不馬上去帝號和呈上稱臣表，大明將出兵討伐之，徹底滅亡大清！

  「這不可能，我大清絕不受這樣的侮辱！」多爾袞咬牙切齒道。

  「攝政王說得不錯，大明賊子，安敢如此欺我大軍，應盡起大軍，殺他們各片甲不留，也報當年被逼舉族西遷之仇！」鰲拜嗓門渾厚，也氣得咬牙切齒，一開口便是拼命，不愧是大清第一猛將。

  「大清不能受那樣的侮辱，我等願死，也絕不向大明跪降稱臣！」

  「對！絕不能向大明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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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倫崮等眾多八旗將領紛紛充滿憤怒的反對。

  包括多爾袞在內，他們實在無法接受，想當初，他們屹立於大明東北，想什麼時候入侵大明便什麼時候入侵大明，完全不將大明放在眼裡，大明在他們眼中幾乎便是羸弱的代名詞，不知道多少次大明被他們打得落花流水。雖然後來大明突然中興，被大明兩次擊敗而不得不為了保全族群西遷至此，但便是西遷，他們也沒有放棄八旗的榮耀。

  畢竟，他們若是臣服的話，當初便會與大明和談，放棄抵抗向大明臣服，他們既然選擇了西遷，便是為了不受大明欺壓。

  可是此時此刻，大明依舊讓使臣帶來了這樣一道勒令他們立刻稱臣的聖旨。

  這還不是商議，這是威脅，明明白白的威脅。

  眾大清帝國的核心，八旗將領們群情激奮，一致呼喊反對，八旗的榮譽，怎能丟失！

  所有在場的滿人當中，唯一還沒有說話的只有年紀最長的代善，以及從大明回來的濟哈爾。

  濟哈爾剛剛從大明回來，絕對是在場所有人當中對大明的強大認識最深刻的人，也是心裡已經堅定不能和大明對抗的人，看著多爾袞和其他八旗將領都在反對，呼喊不能受那樣的侮辱，要和大明開戰。

  濟哈爾無法繼續沉默下去了。

  濟哈爾站了出來道：「攝政王三思，奴才覺得，當前不應與大明衝突。」

  多爾袞還沒有說話，鰲拜就先虎目圓瞪的盯著濟哈爾怒罵道：「濟哈爾，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難道想說，要我大清不要反抗，懦弱的向大明低頭稱臣嗎？啊？這樣我大清的顏面何存，我八旗的榮譽何在！」

  鰲拜對著濟哈爾破口大罵，憤怒得看上去想要噬人。鰲拜是大清第一勇士，以勇猛拼殺著稱，一步一步從一個小小的十人領，殺到成為如今的一旗旗主，鰲拜將八旗的榮譽和個人的悍勇看得很重。

  在鰲拜看來，實力不如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戰勝的信心，他無論如何也不想看到八旗向大明低頭，看到大清向大明稱臣，太恥辱了。

  「鰲拜，你只會魯莽，你可知我這一次去大明看到了什麼，我看到了大明比當年更強大不知道多少倍，當年大清便敗在大明手中，而今大清才剛剛復起，經不得過大的折損，如何與大明抗衡！八旗的榮譽我豈敢辱沒，可是我等舉族西遷，除了不想向大明臣服外，更多的是保住大清，保住東山再起的機會！還有在大明的二十萬族人，我等與大明對抗，便相當於放棄了他們，大明絕對不會再讓我們換回來。」濟哈爾咬了咬牙，與鰲拜對視，毫不相讓的道。

  濟哈爾深知大明的強大，更清楚當前的大清無論如何也沒有實力和大明對抗，和大明對抗的結果只有一個，大清再次戰敗，而且還在大明的二十萬族人怎麼辦，大明已經答應了和大清交換，一旦現在起衝突，大明如何還會遵守承諾，別看大清現在下轄人口超過兩千萬，可是九成多都是波斯人和布拉哈人，他們滿人舉族上下不過五十餘萬，若是不能得到大明境內的二十萬族人補充，何時才能恢復八旗顛峰時期的人數。

  總之一句話，此刻與大明對抗，得不償失，不僅不能與大明對抗，還要儘可能的不讓大明有對大清用兵的念頭，拖延時間，只有八旗再一次強大，恢復巔峰，甚至更強大的時候，才能改變這樣的局面。

  「族人！我們若是能打敗大明，照樣能迎回他們，總之，大清的尊嚴，八旗的榮譽不能丟！」鰲拜依舊怒目力爭道。

  鰲拜雖然依舊力爭主戰，但剛才濟哈爾說到二十萬族人，許多八旗將領已經沉默了，變得頗為隱忍。

  多爾袞同樣有些沉默了，不僅是因為還在大明境內的二十萬族人，還因為濟哈爾剛才話里所說的，而今的大明，比之當初北伐的時候還要強大不知道多倍，當年的大明便能打敗處於巔峰的大清，那麼今天的大明，又是大清能夠抵抗的嗎？

  雖然此刻大清距離中原足有萬里，可是大明近年連續征服蒙古諸部和准格爾，而大清也向東北拓展，大清與大明的邊境再一次交界。

  當然，他也很清楚，就算雙方的邊境現在交界了，可是大明要出兵的話，也必然要從中原調兵，蒙古和准格爾戈壁沙漠極多，物資運送極為不易，大明並不一定能夠聚集多少實力。

  鰲拜和濟哈爾依舊在吵，但多爾袞此時已經聽不進去了。

  多爾袞沉默在那裡，心思百轉。

  到底是低頭還是不低頭，大清的尊嚴，八旗的榮譽就在他的手中。

  多爾袞的拳頭抓了又放，放了又抓，神情猶豫不決，平時從不猶豫的他，此刻竟然無法立刻做出決定。

  誠然，多爾袞號稱雄才大略的王者。

  在他心裡，既然是王者，那便要號令天下莫敢不從才是，而今要他低頭向大明臣服稱臣，而且還是在大明光明正大的威脅的情況下，真要妥協了，與懦夫何異，還配稱什麼王者。可是，若不妥協的話，還在大明的二十萬族人就不可能回歸，而且就算大明只能調集一部分力量進攻大清，以現在大清的情況，他也沒有絕對的信心抵抗大明，至少大清就算能夠擊退大明，必然損失慘重，到時，奧斯曼帝國再趁火打劫，大清更沒有恢復巔峰的機會了。

  當初大清巔峰的時候，八十餘萬人口，而今還剩五十餘萬，若是在大明的二十萬族人能夠回歸，八旗幾乎頃刻便能夠恢復與當初差不多的人口，而八旗的實力也會很快恢復當初巔峰的時候。

  良久，多爾袞才嘆息了一聲，心裡慢慢有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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