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 淵我

2024-01-22 02:29:50 作者: 五辰
  不知何時,馬修已經是站在了血泊之中。

  他左手拿著一把左輪,右手提著一把步槍,滿身都是血。

  地上是數不清的屍體,絕大多數臉上都是青紫色,並且口吐白沫,是中毒而死。

  還有一小部分死在逃往大門的路上,或是被手槍爆頭,或是被步槍轟掉了半個身體。

  馬修知道這是哪裡。

  這裡是瓊斯鎮教堂。

  這裡是他親手締造的地獄。

  這天,他殺死了人民聖殿教的所有人。

  近千名教徒,全都死在這裡,包括老人、女人和孩子。

  他將人民聖殿教的犯罪證據交給FBI,以一己之力完成了殉教之日的布局。

  這些教徒有些是被他直接殺死,其他人雖然並不是他直接動手,也是因他而死。

  很難想像當時的馬修究竟是怎麼樣的心情。

  是大仇得報的爽快?還是復仇成功卻無法改變現實的空虛?

  「哥哥……哥哥!」熟悉的聲音繼續從身後傳來。

  馬修轉過身,講壇中央的黑色十字架上,釘著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小女孩。

  小女孩像是受難的耶穌,雙手被長釘釘在十字架兩側,雙腳重迭被一根釘子貫穿。

  三根鋼釘,就這麼將她釘在了十字架上。

  女孩的雙眼被刺瞎,只留下兩個觸目驚心的血洞,潔白的裙擺已經被鮮血染紅。

  「哥哥……是你嗎?」她問道。

  「露西。」馬修叫出了她的名字,他的聲音都在顫抖,「是我。」

  「哥哥,你……你終於來救我了,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露西帶著哭腔說道。

  馬修的眼睛紅得像是能滴出血來。

  這當然不是露西,露西早就死在了四十年前的那個夏天。

  他親手從人民聖殿教的泥土中她的骸骨,他比誰都清楚這件事。

  這不過是靈異事件新一輪的攻擊罷了。

  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靈異事件完全瘋狂了,古老的、墮落的、可憎的精神壓迫持續作用在他的思維上,試圖擊潰他的心靈。

  不受影響,不代表感知不到。

  他的精神壁壘強大到沒有上限,靈異事件的精神蠱惑、記憶篡改,對馬修全都無效。

  換成是其他逃生者,此時根本無法意識到這還與靈異事件有關,只能白白送死。

  可馬修無比清晰地知道,這是靈異事件,這不是真正的露西。

  ——

  他將左輪瞄準露西,扣動扳機。

  灼熱的子彈準確地命中了露西的眉心。

  她眼中的光芒迅速消散,在生機徹底斷絕的同時,整個場景如同玻璃般碎裂。

  ——

  這是馬修應該做的,他知道這次靈異事件的鑰匙,可他做不到。

  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他不可能傷害露西,即使這只是靈異事件杜撰的露西。

  但他不能就這麼被困在這裡,核心基地還在他的身後,如果他不能在短時間內將這個靈異事件解決,在精神壁壘不夠強大的前提下,其他人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在場宋平、沈劍、劉喬、王登岩、孫喆,算上馬修一共六名頂級逃生者,只有他有這樣的能力。

  這不是自誇,而是事實。

  ——

  此刻,在核心區域的上方,懸浮著三個身影。

  中間的男人,瞳孔竟然是金黃色的,在黑暗蒼穹中醒目而詭異。

  「有趣,真是有趣啊……」男人的笑聲沙啞壓抑,「如此漫長的紀元,我從未見過,明明沒有邁出那一步,卻能實現淵我……」

  「他有資格加入我們。」男人輕笑著說道,「但既然有叛黨存在,這個紀元的歸宿……已經註定了。」

  「絕望……冰冷……沒有任何生命的死亡紀元……」男人的聲音帶著令人心悸的瘋狂,「許久……許久……都沒有這麼值得期待的事了。」

  「我不想有變數,他走到這裡,已經夠遠了。」男人的目光穿過基地牆壁,注視著靈異事件中的馬修。

  「主。」他身邊的黑袍女人低頭恭敬道,「沒有邁出那步,卻有著淵我。不如再觀察觀察,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師奈何,你……是叛黨嗎?」忽然間,舊主可怕、癲狂的聲音,在師奈何的耳畔毫無徵兆地響起。

  師奈何轉過頭,那雙金色的瞳孔近在咫尺,幾乎是貼在她的臉上!

  她不動聲色,依舊恭敬地說道:「主,這件事,您該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我的思想……對您是不設防的。」

  「我只是好奇,就像您說的,如此漫長的紀元,能有一件有趣的事發生,實在是太難得了,不弄清楚,會覺得遺憾。」

  「無常,你覺得呢?」舊主又對另一邊的周無常說道。

  「不如再讓他多活一陣子。」周無常說道,「反正都要死,不如在死前貢獻一些價值。」

  「那就等等。」舊主看向師奈何,說道,「不過,我要你親自動手。」

  「好。」師奈何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舊主注視著師奈何,他能看到她的思想,這是身為舊主的能力。

  師奈何的思想很乾淨,沒有雜質,沒有任何反叛的污穢,她是忠誠的。

  真是……有趣。

  --

  劇痛。

  靈魂都在灼燒的劇痛。

  陳銘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喘息著,面前就是溫雅那張完美的容顏。

  「陳……陳銘……」溫雅流著淚,擔心極了,「我以為你死了,我以為你真的……死掉了。」

  陳銘被溫雅抱在懷裡,他應該感覺到溫馨、輕鬆,至少該有一點點的安全感,畢竟暫時不用再擔心溫雅是否還活著。

  但是,他背上的寒毛根根豎起,凜冽的寒意讓他的牙齒都在輕微打顫。

  不對。

  他依舊處於腦力衰竭的狀態,注意力無法集中,思維像一團亂麻。

  不知為何,他……知道答案。

  他的思維、腦力根本不允許他再去做出像樣的推理,但所有線索都在他的腦海中自動組合,直接得出了答案。

  他就是這樣找到了剛剛黑傘靈異事件的鑰匙。

  而現在,他正接收到強烈的預警信號!

  信號的來源……

  就是他面前的溫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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