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 源頭

  在馬修的世界裡，藍色與綠色翻轉了。他看到的綠色實際是藍色，他看到的藍色實際是綠色。

  「綠雲層」更是將他記憶里所有關於藍色與綠色的部分都置換了。

  所以，馬修就變成了色盲悖論里的先天藍綠色盲。

  一個藍色的色塊，馬修看到的是綠色，可由於從小就被告知這是藍色，他只會將色塊辨認成藍色。

  但實際上，他看到的藍色，與其他人看到的藍色完全不同。

  這可把馬修難受壞了。

  「也沒什麼。」宋平說道，「誰又能保證，他看到的顏色，就真的與別人完全一致？」

  「視錐細胞本來就有個體上的差異，每個人看到的顏色也都不同。」

  「說不定，這個世界上還存在許多色盲，只是他們無法察覺而已。」

  「我還能變回來嗎？」馬修問道。

  眾人看向唐修傑，對於靈調局的技術，他最為熟悉。

  「還不行。」唐修傑搖搖頭，「目前視錐細胞並不是我們重點研究的課題，這一領域我們並不熟悉。」

  「啊……」馬修仰天長嘆，「如果我死了，又活過來，『綠雲層』的影響能不能消除？」

  「死了怎麼還能活過來？」唐修傑覺得馬修是在說胡話。

  「會有解決的辦法。」陳銘說道。

  「什麼辦法？」馬修又擁有了希望。

  「會有解決的辦法。」陳銘重複道，他向著唐修傑微微偏頭，意思是有外人在，不方便說。

  「好吧，暫時相信你。」馬修將信將疑，認命般地點點頭。

  「既然是藍綠置換，『綠眼睛』會放過常海岩，那就說得通了。」宋平說道。

  「因為顏色不同，所以放過了常海岩。」陳銘思忖道，「『綠眼睛』，對於『綠眼睛』來說，顏色究竟有多麼重要？」

  「所有受害者對於『綠眼睛』的描述，都是『綠眼睛』，而不是『綠色的眼睛』，這不會是巧合。」宋平說道。

  綠眼睛。

  或許線索早就擺在眾人面前了。

  「等一下。」唐修傑從研究馬修的狂熱里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綠雲層』就是『綠眼睛』的謎底，『綠雲層』的目擊者，即使遭遇『綠眼睛』，最後也不會消失。」

  「而哪怕是在記憶中看到『綠雲層』，也會被『綠雲層』影響到，成為藍綠色盲……」

  「那豈不是說……」他越說越激動，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目光中滿是不可思議。

  「是的，破解『綠眼睛』的方法，就是通過記憶重現裝置，去目擊『綠雲層』。」陳銘肯定了他的想法。

  「就……這麼簡單？」唐修傑依然不敢相信。

  「就這麼簡單。」

  「我們……你們……」唐修傑將拳頭攥得緊緊的，幾乎語無倫次了，「你們是怎麼做到的？這可是靈異事件的謎底，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就……」

  唐修傑完完全全被震撼到了。

  作為一名高級靈調員，他知道破解靈異事件有多麼困難。

  目前有記錄的靈異事件接近十萬件，找到破解之法的不到百分之一。

  即使是這百分之一，基本也都是用人命填出來的，每次嘗試去破解靈異事件，靈調局都會付出慘重代價。

  只是坐在實驗室里，想要破解靈異事件，是不可能的。

  截止現在，靈調局行之有效的，能夠破解靈異事件的方法，只有兩個。

  窮舉與歸納。

  窮舉每一個可能性，再從窮舉的可能性中去歸納方法。

  窮舉，是用人命去窮舉。

  派遣靈調員到靈異事件中嘗試，一旦方法不對，幾乎不存在生還的可能。

  在嘗試的過程中，再根據靈調員用生命換來的情報，去歸納正確的破解方法。

  要麼窮舉出答案，要麼歸納出答案。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所以，靈調局擁有著這麼龐大的人力物力財力，但破解靈異事件的比例還是極低。

  破解靈異事件的代價是大量靈調員的生命。

  靈調局不得不去衡量，哪些靈異事件必須要找出破解方法，哪些並不必要。

  滅絕級別的靈異事件，必須找到答案。

  有機率演變成滅絕級別的靈異事件，必須找到答案。

  像「綠眼睛」這樣的靈異事件，並不能排上號。

  如若不是「綠眼睛」的危險係數不高，很適合研究，有著相當高的研究價值，靈調局根本不會給予過多的關注。

  破解靈異事件，需要付出高額代價，是極困難極困難的事情。

  可就是這麼困難的事情，卻被面前這些人，看似風輕雲淡地解決了。

  這是唐修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老實說，他在接到常海岩電話時，只是例行公事，並沒有抱什麼希望。

  但現在，「綠眼睛」，真的被解決了。

  「『綠雲層』救不了余嫣然。」陳銘說道，「她已經完全失去思維能力，就算將她接入記憶重現系統，她也根本看不到『綠雲層』。」

  「你是說，就算我們找到了鑰匙，也救不了余嫣然麼？」夏青青咬著嘴唇，很不甘心。

  在聽到鑰匙二字時，唐修傑的眉頭猛地跳了下。

  「這要看馬修還有沒有收穫其他情報。」陳銘看向馬修。

  馬修說道：「情報是有的。我在常海岩的記憶里，原原本本地經歷了『綠眼睛』的全過程。」

  「到最後，『綠眼睛』出現的頻率到達最高值，也就是那個什麼三常數固定的時候，空間扭曲，我被傳送到了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夏青青問道。

  「不知道。」馬修搖搖頭，「我沒有辦法描述。當時『綠眼睛』給我的精神壓迫太強，我無法記住細節上的東西。」

  「但我很確認，那個地方存在著一個物理實體，準確地說，是有物理實體的生物！」

  「那個生物，就是『綠眼睛』的源頭！」

  馬修沒有再說下去。但眾人都知道他想要表達什麼。

  既然是生物，就能殺死！

  既然是物理屍體，就能物理消滅！